目前分類:綿羊事件簿 (11)

瀏覽方式: 標題列表 簡短摘要
基於我的懶惰(還有許多可拿來正當化的理由),雖然我是一個熱愛學習新鮮事物的人,但是我的義大利文程度,並沒有跟著我和綿羊頭交往的時間成正比而往上看漲。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並沒有積極的開始學習義大利文。於是,我的學習來源,就是綿羊頭生活裡不經意冒出的字詞,或是與他人的日常對話。這樣的方式,學到的,往往是很奇怪的東西。



於是我發現,我的義大利詞庫裡的單字或句子,主要可以分為三大類。



第一, 戀愛用語及暱稱:

『我想你,我愛你,我喜歡你』這一類基本裝備就不用說了。

還有『我好漂亮,你好漂亮,她好漂亮,我們漂亮,你們漂亮,他們漂亮』。乍聽之下怪怪的,不過其實是用來練習不同人稱的B動詞之用,還有後面漂亮的陰性陽性單複數。為什麼挑漂亮這個形容詞呢?不單因為這是我最開始學的單字之一,還有就是我很虛榮,喜歡像鸚鵡般不停的說,我好漂亮我好漂亮我好漂亮…

再來關於暱稱,就是很奇怪的字了。

比如說小鹿班比的『班比』(其實跟英文是一樣的,只是發音有點不同);

發福之後,就變成『有胖臉頰的小寶寶,有胖臉頰的大寶寶』(其實它們不是個真正的單字,只是用來形容當你看到baby的時候,會想要捏下去的感覺);

『小洋蔥,大洋蔥』: 本來是綿羊頭小時候,他外公叫他的暱稱,因為他有著小丸子裡永澤的髮型。 現在是因為我太愛吃洋蔥,每次吃完一堆洋蔥(尤其是生洋蔥,你知道那種勁兒吧…),綿羊頭就會叫我不要靠近他…大小洋蔥的差別在於當天我吃洋蔥的量。

『小肥子,大肥子』: 自然也是發福之後才出現的字彙(之前都是bella<美人>之類的)。 別小看這些暱稱,當他叫我小肥子時,如果我想要回敬他大肥子,不單單只是要改變大小而已,還要記得從陰性改成陽性(把字尾a改成o)。大小不是在前面,而是加在單字裡面(所以不是小.肥子,是肥小子),精確一點的來說,是要從肥小妹,變成肥大仔。所以要改變整個單字結構,不是在前面加上形容詞就好。有時候因為大小的說法有很多種,所以也會影響後面陰性陽性的規則,不照一般法則進行(比如說不是改成o而是改成e)。 是故,這堆暱稱看起來蠢,但卻是很好的文法練習。



第二,粗口與髒話:

有人說,髒話是學習一個語言最最容易也是最好的開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倒是從日常生活中學了幾句。

『下地獄吧!滾到地獄吧!』這句大概是類似英文裡「Go to hell! 」 聽說這句話很髒,或許是因為宗教文化的關係,中文裡面沒有類似的字,所以我實在也不覺得有哪裡很糟。 我想,如果硬要翻成中文的話,大概就是「去死!」或「見鬼!」之類的意思吧!

『好個老二!』如果要翻成英文的話,勉強是「What a dick!!」。可別誤會這是句稱讚的話…事實上,這句話的意思應該近似台語裡面講的「雞掰」吧…

『幹你!』毫無疑問,這句話當然就是英文裡面的「Fuck you!」了。西方人沒有似我中華民族傳統固有的家庭觀念,所以不習慣問候對方母親,通常都是直接問候本人。 至於近似的中文或台語,我想這應該就不用翻了吧。



三,日常生活用語:

前面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到這裡終於開始比較正常了。

比如說『一』到『十』啦…不過基本上我數數的樣子十分笨拙,綿羊頭曾經模仿給我看過:首先很大聲的說出『一』,然後抬頭望著天花板,手放在嘴巴旁邊,若有所思的發出「嗯…」思考聲,約莫三點七秒鐘後,很有自信的大聲說出,『三』。屢試不爽,我每次都犯一樣的錯。

『謝謝』;『不客氣』:通常是要叫綿羊頭去做事,或是要占他便宜時,才故意很狡猾的用義大利文說謝謝。

『很高興很認識你,我的名字是XXX』:我曾經練習這句話,練到綿羊頭叫我閉嘴。

還有一些關於食物的用語,不同的義大利麵,燉飯,火腿,起司…等等。(不過關於這些義大利食材的名稱,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學到的是英文還是義大利文)有一種義式削薄的肥火腿(Prosciutto),本來是我跟綿羊頭常常拿來夾在三明治裡的好伙伴,現在已經變成我胖大腿的代稱。


四、義大利文歌
1. 我的太陽(O Sole Mio):曲調如舊,但是歌詞內容是全部改成我的各種綽號。跟太陽一點關係都沒有。
2. 甜甜圈歌:歌詞大意是「你側看是這樣,你橫看也是這樣,你的名字就叫甜甜圈~」。這是綿羊頭小時候只要有愛吃而變得圓呼呼的跡象時,綿羊媽就會唱來嘲笑他的歌。後來是我一貪吃他就會很機車的開口在我面前唱。我很努力地把歌詞記下來,還很認真地把陰性改回為陽性,回敬給他。
3. pizza月亮歌:這首不曉得是什麼歌,其實應該是英文歌,歌詞約略是...when the moon in the sky, like a pizza pie. That’s amore…when…@%*&※…叮個叮個叮…That’s love…。
綿羊頭的音樂素養不錯,但是音痴程度相當可怖。由這位音痴所指導出來的我的義文歌曲程度,想當然爾,唉。

後來我發現,再這樣下去真是不行,每次出口都是『幹!去死!肥大仔,雞掰…』這種話(不過每次綿羊頭聽到都大笑~~),再穿插『大洋蔥,很高興認識你,我的名字是美人,我很漂亮。』(都認識那麼久還在裝死…),於是我決定好好的開始學習義大利文。我和綿羊頭一起到書店去,挑了一本有很多彩色圖畫,看起來向是給幼稚園小孩看的書,當作是我正式邁向義大利文的第一步。綿羊頭雖然平常很沒有耐性,但是出乎意外的,在教我義大利文時,雖然是初試啼聲,卻也相當稱職。我沒有硬性規定自己要學很多,反而把它當作是一種放鬆自我的消遣。

書裡面每一課都有一個主題,比如說數字,顏色,日期…等等。我離開美國前看的那一課講的是房間。於是我整天就像一個笨蛋一樣,一直碎碎念:『桌子,燈,窗簾,地毯,電話…』。興頭一起,還自己加上『五張椅子,兩個桌子,四個電燈…』來練習陰陽性的複數。不過因為老是抓不到重音要擺那裡,所以總是把「電燈」(la lampada)說成「黏巴達」。


後來回到台灣,我也曾去上過義大利文的課,所以什麼有的沒的,其實已經比以前進步很多了;數字也可以從兩位數跳到四位數了;還可以偶爾偷聽一下別人的對話。這全要拜我那個很台的義大利文老師所賜。然而後來有一陣子我常得加班到半夜十二點以後,所以後來也只得放棄了有趣的義大利文課。而我的義大利文程度,也直直落回簡陋的原點多一點。

其實對於我的義大利文,我並沒有雄心大志,比如說變成什麼商用義大利文或是藝術義大利文之類的,九成是為了興趣。不過,至少我的義大利文已經飛越到了綿羊頭望塵莫及的境界了,狠狠超過他數千光年。而他的中文,還留在「喂~~ 你好!」上原地踏步;閱讀能力,也侷限在「一」到「九」這九個字上(請參閱「綿羊頭打麻將」一文),而且「四五六七八九」還常常分不清楚。相對於綿羊頭來說,如果他尚在襁褓之中,我已經開始緩緩爬行了,緩緩爬向我的不簡陋義大利文之路。




【本文原完成於2005年春,修改於2007年7月】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猶記我以前剛去美國時,每逢過馬路,就會膽顫心驚小心翼翼,只要一有車靠近,我就會不自覺地馬上停下來或往後退,結果自然是我和駕駛兩人大眼瞪小眼,要不就是駕駛揮揮手叫我趕快過去。



啊,這真是我以前在台北過馬路時沒有的新鮮經驗呢。以前總是得在車縫中求生存,學習前躲後閃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保命大法。沒想到這招來到美國,倒成了我和車子傻呼呼對看的景況。

更傻的時候也是有的,十八歲時在紐西蘭,從沒見過要按鈕的綠燈,一個人在寒風中沒啥人經過的街口,不知所措地等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紅燈。

人是善於學習的動物,不論是學好或學壞。漸漸地,我已經習慣車子要讓姑娘我的情況了。甚至偶爾,我還不顧臉面的從馬路中間直穿過去,管他紅黃藍綠燈。

一次,我和綿羊頭過馬路,兩人賊頭賊腦地左右看看,竟不約而同地從小馬路的中間牽手跑過去。馬路不寬,只有兩線道加上兩側停車,但怎麼說還是違反交通規則。

等安然地到了馬路對面,兩個人開始嘲笑起對方來。

綿羊頭:「你看看你看看,你們台灣行人就會這樣穿越馬路…人家美國人就不會這樣啊…(我想他有把紐約客排除在外…)」

我也不該示弱地反唇相譏:「你們義大利人還不是一樣,亂跑亂從馬路中間走過,也不看燈。」

綿羊頭本來相當認同地大笑直點頭,不過他認真地想了兩秒鐘,又搖頭說:「…不…不不不…我們在義大利不會這樣…」

我可不服了,忙道:「怎麼不會?明明就會,交通也是亂七八糟。」

綿羊頭用一副帶有智慧的表情答著:「真的不會啊,因為如果我們在義大利這樣過馬路,早就已經被更瘋狂的駕駛撞死啦~~」

「所以啊,為了保命,我們義大利的行人都不會這樣過馬路的啦…」

挖咧,原來義大利的交通是這般恐怖啊…難怪義大利人要做這一個「交通是與非」的動畫啦~好像在誤導大家為什麼我們不應該遵守交通規則似的…嗟,真是混淆正確的價值觀咧。

對了,那是義大利人有練過,電腦前的小朋友不要學喔~~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一提到義大利人,你想到的是什麼呢?



熱情?浪漫?甜膩?

以搭訕出名的義大利男人?義大利媽媽圓圓胖胖在廚房裡端著pizza/pasta的樣子?又或是令遊客心驚膽跳的吉普賽扒手?還是每天在你耳邊用歌劇哄你入睡的拉丁情人?

你會為羅馬史詩藝術建築而澎湃感動?還是會對托斯塔尼豔陽下動心嚮往呢?

那,你認為的歐洲人又是什麼樣子?

你覺得義大利人是你想像中的歐洲人嗎?(正義之聲:莊孝維!義大利人不是歐洲人難不成是亞洲非洲人咩!?)


是嗎?那請看看義大利人眼中的義大利人吧。

這個動畫是義大利人認為的義大利人與其他歐洲人不同之處。謹獻給所有以為義大利人是歐洲人的人。


它以簡潔有力的方式描述義大利人,雖然是比較久以前製作的,不過義大利人的性格倒也是一直沒變的啊~~呵~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

方才(這是兩年前的「方才」)度過了我人生中緊張的數小時,那是我與綿羊媽的初相遇…



從很久以前,知道綿羊頭的母親要來美國探望他,我就覺得有些小擔心了。但沒錯,就是那句俗語,醜女朋友還是得見男朋友的媽的。想到我的胡桃座右銘,『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我也只好硬著頭皮,默默的等著日子到來。

綿羊媽昨日剛到,就說定了今晚要一起吃晚餐。聽說綿羊媽為人雖然風趣,說話倒是很直接的,綿羊頭的美國仔大表弟,大塊壯丁一枚,綿羊媽甫下飛機見著,便直嚷嚷:「強卡羅你太胖了,下學期來義大利當交換學生住我們家時,我會好好給你安排個減肥餐,一樣東西都不給你吃。」表姊蘿拉到義大利去時,也是被綿羊媽念胖;加以強卡羅的女朋友也被嫌胖。雖說美國人基本上是有比歐洲人胖的趨勢,但我輾轉聽了之後還是一驚,心想經過綿羊頭這些日子來的精心餵養,我已成大拜拜豬公一頭兼以泡水小麵包一團,何來顏面見男朋友的媽乎?

當下說什麼減肥都已經太遲,只得想辦法用計將自己塞進黑色的小衣服裡去,看能不能把胡桃盡量灌得像香腸一樣瘦。

下午雖然手上打著要放上網誌的新文章,不過思緒卻亂飛,心想著等一下不知怎生應對進退才好。綿羊媽幾乎不會說英文,我的簡陋義大利文繞來繞去又都是那幾句,又不能說:「幹!大洋蔥!你好!我的名字叫美人,我很漂亮!」這樣講不找死唄看來只得見招拆招,反正微笑攻勢應該是萬國語言。

離約定的時間尚久,綿羊頭就咚咚咚地跑來我家,看我搞的怎麼樣了。我趕緊將文章放到網誌上去,然後虛弱兼無力地飄進房間裡去,看看衣櫥裡有什麼香腸比較好灌。

記著綿羊頭大人不准穿牛仔褲牛仔裙T恤拖鞋的諭令,檢視我滿滿衣櫥裡寥寥可塞下的衣服,好不容易才將自己搞定。然而綿羊頭一閃進來,三秒鐘上下嚴厲地檢視我的穿著,雖未至豎起叉叉牌將我逐出場,但還是柔性勸導謂以該上衣過於casual希望我換一套,並從衣櫥裡挑出一件他最喜歡的黑色襯衫。什麼?這根本就不是禮儀指導,是個人偏好嘛!我又不是要去club玩或是有情調的約會。不過我還是乖乖地聽從指示,換上那件黑色襯衫,反正今天是要去見你媽,一切聽你的,有什麼差錯不要怪到我頭上;改天你要去見我爸時,就看著怎麼任我宰割。

嗯…換上這件黑色襯衫,果然分外性感啊!我望著鏡子,嘖嘖嘖地讚嘆著,胸部因為扣子在掙扎著,看起來格外地呼之欲出…呵呵呵…我忍不住得意地仰天長笑… 不對不對不對!我在搞什麼啊!我是要去見男朋友的娘,又不是要去應徵鋼管女郎,應該以保守純樸鄰家女孩的形象為優先,怎麼一身狐狸精裝扮說!

我用著加菲貓半瞇的眼神,望著綿羊頭說:「你確定這樣真的可以嗎?」

綿羊頭看來很高興(男人果真是蠢):「很好啊!這樣很好啊!」

我又望了望鏡中的自己,說:「你不覺得再加上這條黑褲子我整個人就太黑了嗎?真的胖是不胖,不過看起來像是用複寫紙包的春捲。」我低頭沈吟了一下:「我想我還是換裙子好了,露出半截腿看起來不會整個人那麼黑。」

綿羊頭緊張的問:「裙子是什麼顏色的?」

我無奈地說:「放心啦!是一條還算時髦的黑裙子。」

但是許久沒穿那條裙子,也不知道自己塞不塞得進去,如果塞不進去,我全部計畫就得作罷,那又要重頭再來一遍,包括上衣,我想到就頭痛。唉!要不是給綿羊頭飼養過多食料,今天我大可悠遊於這衣櫥中,想穿哪件就塞得進哪件,像花蝴蝶般的自在呢!

喔!感謝上帝!我的屁屁居然裝得進那件裙子裡,側身往鏡子裡一照,嗯!如果深吸氣的話就得以偽裝成沒有狀似孕婦的跡象,很好!不過就是有點怪怪的。怎麼怪呢?啊!是了!是肉粽!我開始有點瞭解到,糯米蝦米與豬肉,硬被包在粽子裡的感覺了。

折騰了老半天,終於搞定了身上,往臉上隨便抹了抹,再拿了包包,穿上鞋子,就可以出門啦!但問題又出現了。是的,就是我每次全身黑時就會出現的問題,那就是----我沒有黑色的包包啦!機車!連綿羊頭都感到不可思議,我有千百個包包,就是沒有一個純黑的手提包。

(說了那麼多廢話,綿羊媽還沒有出場。不好意思!大家再忍一下,我就快要可以出門了。你們知道,女人出門真是很麻煩的,再加上又碰到綿羊頭這個挑剔的大麻煩…)

我每次也想買黑色的包包啊!但總是被其他色的包包先吸引去,加上自己又挑剔,不甚滿意的就不買,我又總找不到滿意的純黑包包。不過我還是有準備,因為我將穿上黑白的高跟鞋,所以我可以帶白色的包包。我得意地把手機錢包鑰匙等等裝進我的白色小羊皮手提包,正穿上高跟鞋準備出門,綿羊頭像鬼一樣,又飄過來:「等等!你的高跟涼鞋是純黑加純白的,可是你的皮包是象牙白的,太不搭了!你沒有純白的皮包嗎?」

我(一驚):「我…我…我…沒有耶!」人人人…是我殺的沒錯….沒想到我這把戲居然還是被金田一加白羅偵探這老狐裡看穿,當場又快要昏倒。

綿羊頭露出像鷹一般如炬的目光,開始掃射分析我的臭鞋櫃,終於用他的大手抓出另一雙高跟鞋:「這雙看起來有點象牙白,底又是黑色的,你穿這雙應該會比較好吧!」

我實在不想穿那雙超過七公分的高跟鞋,雖然平常我很愛。但是今時要保持微笑兼以說話同時還要摒住呼吸以收住肚子,我想我的九陰真經還沒有練到這種地步;做足了上述動作,真的無法再踩高蹺。

我氣若遊絲地想起,包包堆裡還有一個可能可以挽救我的救星。我三步併兩步地跑進房間,找出寶柏麗經典格紋但鑲有黑邊黑色提帶的圓筒包,雙手將證物呈予綿羊頭庭上:「這個應該可以吧!而且也不會全身太黑。」

綿羊頭端詳了證物的材質顏色與形狀,滿意地點點頭,並允許我穿上黑白『矮一點』高跟鞋。我望了望我那被棄置在一旁的小羊皮包包,可憐兮兮又軟趴趴地躺在我的沙發上,只得嘆了口氣,可惜地搖搖頭,跟她說聲抱歉加再見,然後關上了大門。


在去綿羊頭家的路上,我抑止不住心中的忐忑不安,問道:「今天泰瑞莎會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綿羊頭:「會啊!」

呼~~我吐出一口氣,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讓我先來做的人物介紹吧!我們今天的晚餐有五個人會出場,分別是:我,綿羊頭,綿羊媽,綿羊舅,和舅舅的女朋友泰瑞莎。

泰瑞莎約莫五十多歲,她細緻的五官有戴安蓮恩(Diane Lane)的味道,漂亮的金髮加上甜甜柔柔的態度十分可人。我很喜歡她,但最重要的是 ---- 她.是.美.國.人!是滴!所以她跟我一樣不會講義大利文,哈哈哈~~今晚我總算也是有個伴了,感覺不會那麼尷尬。

綿羊頭掏鑰匙打開大門,我的心也隨著他的鑰匙鈴鈴聲砰砰亂跳。甫進門,跟綿羊舅和泰瑞莎親親抱抱後,一個高大有威嚴又高貴的中年婦女,出現在我眼前。綿羊媽微笑跟我握了握手,說:「初次見面你好。」

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用我僅會的簡陋義大利文,顫抖的說:「皮…皮…皮雅切咧….瞇ㄍㄧ…ㄍㄧ…ㄍㄧ雅摸『胡桃』。(義大利文,意即:初次見面你好,我的名字是胡桃。)」

綿羊媽似乎很滿意地笑了笑,雖然剛剛一進門好像有點被我的狐狸精裝扮嚇到。

我微笑地看的綿羊媽的眼睛,笑笑相看幾時了,不知道要怎樣停下來。

終於綿羊舅和綿羊頭出手相救,么和著大家出門吃飯去,我也及時救回我笑到快掉下來的眼珠。

不過說真的,綿羊媽還真是漂亮,我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綿羊頭的王子老爸,敢突破家族裡代代都是王子娶公主的傳統,跑去娶不是公主身份的綿羊媽。不說個性喜好投契與否,光外表就真是漂亮。

當我還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裡時,糊里糊塗地就上了車了。

一路上綿羊頭綿羊媽綿羊舅嘰嘰咕咕地說著義大利文,雖然綿羊頭和綿羊舅很盡責地從中穿插英文翻譯,不過多少還是有些霧煞煞。我和泰瑞莎,只好自己聊起天來。從買東西講到學法文講到她會不會覺得無聊,泰瑞莎口裡吐出的美式英文,猶如天籟般的悅耳。一反平常講到英文唉唉叫的景況,這是我二十幾年來,第二次覺得英文怎麼那麼要死的簡單(第一次是去師大學法文時)。我偷偷跟泰瑞莎講剛剛出門前的狀況,不料被綿羊頭聽到,又用義大利文大肆渲染了一遍,害我本來就沒多少的面子一下全都丟光了。


終於下了車。

一下車,綿羊媽就拉著我問,她的包包漂不漂亮。我對於包包很執著也有點小嚴格,雖然不喜歡說謊話,但畢竟也不是個在男朋友的媽面前會白目的人,便微笑說兩句帶過。一向愛開我玩笑的綿羊舅看出我的窘迫,又開始耍起寶來,他秀著自己裝酒的特製小背包,然後扭來扭去地問我說:「那我的包包漂不漂亮啊?你喜不喜歡我的小包包?」(請注意!這位綿羊舅老爺至少應該六十有二了,很少看到老先生這麼好笑的。)

我噗呲一聲地笑了出來,放鬆了許多,開始跟綿羊舅商量,乾脆交換包包,免得綿羊頭老抱怨我沒有黑色包包。

我們進了一家日本餐廳,決定好菜之後,大夥就等著上菜了。

餐廳裡實在吵到爆,我大半都聽不見人家在說什麼,反正也沒差,聽得見也聽不懂咧。用完了味噌湯與日式沙拉,就等著主菜上桌。這要死的殺西米,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海裡撈,害我沒別的動作好做,剛剛還可以猛吃沙拉,現在則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跟泰瑞莎都有嘴巴講到沒口水,個人姿勢已經換了八來個,笑容做了二十三回,方圓五桌之內的菜我都可以背誦的一清二楚,面前三個杯子裡的抹茶白酒跟冰開水都喝光了,這他媽的壽司怎麼還不來啊!

綿羊舅和泰瑞莎像小孩子般開始玩起互相肩膀推肩膀的遊戲,兩個人甜甜地笑著,看著我也忍不住笑出來。等到被綿羊舅抓到,我又聳聳肩,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請不要殺我滅口的臉。綿羊頭很辛苦也很認真的在英義雙聲道互換著,偏偏綿羊媽的話還真不少,搞到最後,綿羊頭居然有時候轉頭跟我講義大利文,跟他媽講英文。

當我正在端詳其他桌的菜流口水時,綿羊舅又像叫魂一樣故意一直叫著我的名字鬧著我玩,我只得乖乖又把注意力轉回我聽不懂的義大利會話現場來。終於殺西米紛紛上桌了,我表面上裝著有儀態,私底下卻惡狠狠地用力狼吞虎嚥這些該死的殺西米,以報復他們的姍姍來遲。

吃到我的狐狸精肉粽裝都快崩開來了,我摸了摸肚子,決定歇戰一下。

綿羊頭突然轉頭跟我說:「我媽說你很漂亮,又可愛,人也很好。」

哇!果然這餐廳是暗了些,使得一切看起來都有朦朧美,我不識義大利文只會微笑兼傻笑,當然一點都沒有八婆樣囉!伯母想必是有點年紀,再加上初次見面,是以對我有些小誤會,不過這誤會還挺美麗的,就暫時讓它們先延續下去吧…


我已經不太記得是怎樣回到綿羊頭家的了,大家坐下來,又繼續聊天。這次在客廳裡,可不像剛剛餐廳那樣有食物和昏暗燈光可以擋駕,我收好了小腹,拿出由於連續使用數小時引擎已經有點過熱的招牌微笑,開始再度加入神秘聽不懂的義大利文世界。

綿羊舅給大家端來了義大利的檸檬酒,好甜好冰好喝,但酒味也嗆的刺人,不過半晌,我就開始頭昏眼皮重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義大利文催眠了我,還是酒精灌醉了我。

但我還是繼續保持緩和的步調啜著檸檬酒,該笑的時候有笑,該答話時有答話,該收的小腹也都一直記得有收。

嗯!我給自己打個八十分。

尤其摒住呼吸收小腹同時還要微笑講話而不洩真氣這一點,我給A plus。

但九陰真經練得再好,我畢竟還是沒有如段譽將酒汁從指頭尖逼出來的功力。剛剛在餐廳的白酒,開始與新進的檸檬酒在我胃裡握手,然後開始熱吻。我的眼睛也瞇的只剩一條線。

大家還是繼續熱鬧的聊天,綿羊頭也順便爆出我的一堆糗事。例如怎麼在數月間就爆肥xx磅,結果又一直瘦不下來;什麼可以用舌頭將櫻桃梗打結之類的無聊事他也要講。可憐我聽不懂義大利文,等到他們再翻過來時,要阻止也已經為時已晚。

在緊湊的義大利文會話中,我和泰瑞莎不時偷偷交換聽不懂又莫可奈何的眼神,然後無奈的偷笑著。看著心愛的泰瑞莎無聊,綿羊舅開始單腿跪下,對著泰瑞莎猛唱情歌,又像馬戲團小丑般,耍寶的跳起舞來。所有的人笑得不可遏止,我差點連肚子都忘了收。

好不容易,綿羊頭發現我已經快醉死在他家沙發上,趕緊幫我喝完剩下的檸檬酒,然後做ending要帶我回家。我跟綿羊媽、綿羊舅、泰瑞莎三個人,分別做了三種不同的親親抱抱再見後,終於可以關掉義大利文廣播,回家攤在我的床上啦。

緊張、混亂、聽不懂,又有點搞笑的夜晚。

這就是我與綿羊媽的初相遇。


後記:隔晚我又去綿羊頭家跟他們一起吃晚餐。可憐的泰瑞莎,今天白天也跟他們一起去拜訪綿羊舅的小孫子,想必是累爆了,經過三天的義大利文特訓營,她黑眼圈都出來了。我今天白天肚子痛在家睡覺(不曉得是不是昨天收小腹收得太用力抽筋…),所以沒跟去。是故得以養精蓄銳,晚上再來個乖巧的完美演出。大概裝得還可以,綿羊媽叫我明天再去跟他們一起吃飯。謝謝囉~綿羊媽~

喔!討厭英文嗎?覺得英文很難嗎?學習英文有障礙嗎?請參加義大利文三日特訓營,包管你對英文生出如母語般的親切,閃著淚光享受著說聽英文每一刻的美好。







【本文原刊於2005年8月】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雖說是台客胡桃和義佬綿羊頭的組合,但事實上我也不是很台,他也不是很義。關於吃東西這一點,我們都熱愛不同的飲食文化,也勇於嘗試。然而這樣的我們,還是出現了對彼此飲食習慣的不適應與爭執。

以前看到書上故事,說到幾十年前本省外省夫妻的組合,因南北方飲食不適,而有米飯麵條的爭執。即便現在不同國籍夫妻的結合,對於飲食偶有互相排斥,也時有所聞。關於這些,我都自信不會發生。

但就說年輕人不要鐵齒,因為總還是有事情可以發生,這世界就是這麼機車。

問題出在吃飯的時間上。

看起來很荒謬,但其實一點也不好笑。

關於正常台灣人吃飯的時間,大家應該都很瞭解,無須贅述。

但是義大利人(或是只有綿羊頭如此,我不知道)的吃飯時間如下:
十一點吃早餐,通常是一杯咖啡;下午兩點半到三點吃午餐;晚上(這是重點)九點以後吃晚餐。

本來我也不是一個正常作息的人,於是湊和配合著也就算了。

但是長時間下來,就算是生性隨和的胡桃小姐,真的也有點吃不消,更別說是某些附帶的副作用了。

綿羊頭常常嘲笑說:「哈哈哈~~這些美國人怎麼能在六點就吃晚餐咧~~真是奇怪…」

胡桃心中OS:「你才奇怪….我們台灣人也是這個時間吃飯。」

綿羊頭又說:「那他們之後一整個晚上都不會餓嗎?」

胡桃心中繼續OS:「那你到九點以前不會餓嗎?」

如果你跟他說你要早一點吃晚飯,他就會甩著他的綿羊頭,像波浪鼓般,說:「我沒有辦法在這個時間吃飯。」然後任性的跑開。或是說:「那我不要去參加那個聚會。」

大多數的時候,好小姐胡桃都能配合,直到我發現我的不幸前。


我常常餓肚子,但是一想到綿羊頭的不適應,以及與他一起吃飯的開心,就只好繼續空著肚子等待。反正飢餓這種事,是一陣一陣的,一下子就沒有了。


事情的導火線是考試前三天,那天我們預計下午五點要去拿租的車,於是之前我們便利用時間唸書。

約莫下午三點多。

綿羊頭:「baby,既然我們等一下要出去拿車,那我們就四點半去吃午餐吧。」

胡桃:「嗯。」

過了半晌,我開始有點餓了。

再過一會兒,我真很餓了,實在無法繼續唸書。於是我便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小盤生菜來吃。

綿羊頭開始不太高興,說:「我們等一下就要出去吃飯,為什麼你現在就要吃東西?」

胡桃:「可是我很餓啊…我也只是吃一點點而已。我等一下會再吃午餐。」

我的老天,雖說是午餐,但其實是當天的第一餐,要ㄍㄧㄥ到四點半,會不會有點過份?

綿羊頭開始不爽:「再一下下就要吃飯了,況且才起床兩個小時,你就不能忍嗎?」

我也不高興了起來,心想,那是你,我又不是像你兩點才起床,而且我也沒有強迫你吃,我是自己到廚房吃東西,我說:「我吃東西打擾你了嗎?」

「沒有,但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一副不吃東西就要死掉的樣子。」綿羊頭氣沖沖的說。

當下我真的快氣死了,心想令祖媽我都餓的臉色發青了,你還在這邊給我說什麼鬼話。拜託~~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耶~~我可是一個正港的台灣人,按台灣人作息表,現在已經是下午茶時間,我居然還沒開始我的第一餐。

要是在台灣,到現在還沒吃過一點東西,我早就被我媽扁了。


然而,飢餓的痛苦,卻遠不及身材走樣的不幸。

本來隱約可見的肋骨開始羞澀的往脂肪底下鑽去,巴掌腰雖然尚可稱之,只不過用來度量的不是我的手掌,而是SHAQ的手掌。


綿羊頭也開始發現了,於是,我的暱稱,從小鹿班比變成松鼠妹妹,又變成豬。


以前綿羊頭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You are so pretty.」每天都說,一天要說上個好幾遍,加以讚嘆的眼神。現在他最常說的話是:「You are so puffy.」一邊揉著我的臉。



一天,我在看電視,綿羊頭跑過來,揉著我的肚子,一副很忙的樣子。

「怎麼啦~~」我問著,我摸摸他的頭。

綿羊頭頭也不抬的說:「我在揉明天午餐要吃的pasta。」

當下頭上一陣烏鴉飛過……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像這樣的故事不勝枚數,常常上演在我們的生活裡。


關於我跟他的飲食時間不適應症,這整個事件在紐奧良爆發開來。

前幾天我們到紐奧良玩,依慣例也拍了許多相片,當下我才發現照片中那個擁有圓潤臉頰的女孩,居然是我,心中的衝擊不在話下。

看著發福的自己,心情已經很不好了,走著走著,還沒到綿羊頭大人的晚餐時間,我已經餓了起來,也無心欣賞Palm Café的爵士樂。
完全無視於綿羊頭在旁邊嘰嘰呱呱,我望著別人桌上的湯,嚥下了一口口水。

「我可以點一碗湯嗎?」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大膽的提出了我的要求。

綿羊頭不高興的說:「我們等一下就要去吃紐奧良評價最高的餐廳了,現在不要吃那些有的沒的。」
「可是我真的很餓耶~~我只想先喝一碗湯好不好?」我的眉頭已經開始有點皺起來了。

結果當然還是沒有喝到那碗湯。

後來當我們到了那家餐廳,綿羊頭就說:「好啦~~現在你終於可以吃到你的晚餐啦~~你高興了吧~~」

我一副臭臉的說:「我現在不餓了。」

「怎麼可能?剛剛說餓,現在才過半個小時,你就不餓了?」他一副不相信我的表情。

「現在不餓,是痛。」我很火大的吐出最後幾個字。
離開台灣之前,我曾經照過胃鏡,我的胃有一點小小的潰瘍。


戰火一直延續到第二天。
我們談到要減肥的事。

「我在想,如果我要減肥,首先我需要回到我原來的生活方式。」我認真的說著。

綿羊頭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我接著說:「我想,我不能再那麼晚吃晚餐了,吃完以後又去睡覺。」

綿羊頭開始不平,有點咄咄逼人了起來:「baby, 你會變胖是因為你吃的跟豬一樣多,不是因為你的吃飯時間。」

當下一陣火氣就從我腦門冒上來。關於吃的多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每天把你餓到九點多你不吃的像飢民一樣才有鬼咧!!

而且除此之外,稍微有頭腦的人都知道,吃的晚一定也是肥胖的主因之一。

綿羊頭接著說:「而且我二十幾年來都是這樣吃,我也沒有胖啊~~」

XXXX(消音中),你這樣吃不胖不代表我這樣吃就不會胖,我們的作息方式和身體組織的適應能力都不一樣,怎可一概而論呢?不要說東西方人不同,就算是男人女人,甚至同性之間每個人也有不同體質,更別提是多年累積的作息了。吾友Mr. 開心果當年每至美式餐廳,總喝上好幾杯巧克力可樂(就是把巧克力醬加入可樂當中….),彼依舊身輕如燕。胡桃雖不喜人工飲料,然亦始終小心翼翼,白水果腹,始能平衡同時下肚的cheese fries與buffalo wings。

你試想想我的處境,把你的作息換算成我的作息,等於是叫你半夜一兩點才吃晚餐,那你不會要死要活嗎?

「我很試著想要配合你,男女之間交往不是就是要互相遷就退讓嗎?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我希望你也可以為我想一想。我覺得我已經沒有辦法完全再配合你的作息了。」我說著,已經氣若游絲。

我似乎又激起他的不服輸,他說:「如果你無法配合我,你一開始就要講,不要做了又抱怨。」

我不是不甘願,我很願意。但是在嘗試的過程中我自認為無法做到百分之百,所以也希望對方能配合。

我斗大的淚滴就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心想我怎麼交到一個那麼自我中心又不懂得為別人著想的男朋友,我們兩個根本站在不同的平台上,真的是無法溝通。

我發現,問題已經不是飲食那麼簡單了,涉及到的,還有個性跟認知的問題。

不過,我想,這幾天,這隻綿羊頭應該也有一點小小的反省了。
他似乎也開始稍微退讓,配合我的飲食習慣,又或者是尊重我的減肥計畫。

今天,他小心翼翼的打電話來說:「baby,你今天打算幾點吃飯?六點嗎?沒關係, 我可以六點吃飯。那我們可以吃pasta嗎?你不想要吃pasta對不對?」

我看他那麼有誠意(容易被打動的蠢女人),就說沒關係。

班哲明也開心的說:「那我來想一想,我們可以吃light一點的,就不會耽誤到減肥計畫了。」


或許,事情會開始好轉,就像今天轉暖的天氣般。
我想,我們就不要每天一起吃飯,按自己的表操課。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家就相互退讓,他早一點我晚一點。不過,我也瞭解,事情想起來簡單,做起來尚須一番努力。

嗚呼!說了半天,食還真不虧為是人類的基本需求咧….





【本文原刊於2005年4月】







後記:
哇哈~這也是兩年前文章啦~~現在這飲食問題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耶,因為大家現在都亂吃(真是隨便的兩個人…當年還氣得跟什麼似的咧…)而且,如今的我,早已再度身輕如燕啦~~(好大的一隻燕子啊…)厚厚厚~~(秀出白鳥麗子的招牌手勢加笑容)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

今天是我與他的紀念日,只是,我一個人過。



我沒有不悅,數個月前,早就知道他的家人要從義大利來拜訪他,無奈我們的紀念日恰恰卡在他們的西岸旅遊計畫中間。怎麼辦?就因此取消嗎?這太過愚蠢了,就連我自己也無法做到。是以,自然是默默的接受。

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困難,我不是一個對紀念日甚為執著的人,頂多是有些小小的遺憾,畢竟,這是第一個真正的紀念日。


昨天夜裡過了十二點,他從西岸打電話來祝我紀念日快樂,我楞了一下,花了足足三秒鐘才反應過來,說:「喔!對喔!我差點忘了。」

爾後竟畫蛇添足的來一句:「那你應該今天白天就打過來啊!怎麼現在才說呢!」

我感覺到他在電話那端呆了一下,然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可是不是今天啊!是明天,是因為現在超過晚上十二點所以我才這樣說的。」

彷彿我是個很糟的女朋友似的,我訕訕地笑了起來,然後有些難為情地道著歉,趕緊補上:「紀念日快樂!」



昨日,除了他的電話,我唯一跟人說過的一句話是:「請給我紙袋加塑膠袋。」這是對超級市場的收銀員講的。今天,我一句話都還沒跟任何人說過;而唯一聽見過的聲音,是在開啟網誌視窗時,不小心流洩出來的背景音樂。

屋子裡好靜,靜的有些嚇人,我關上恐怖小說的網誌視窗,走進廚房想為咕咕作響的腸腹弄些東西來擋。說實話,我今早起身,就又忘了今天是紀念日這回事,直到我晚上踏進廚房時。

我其實不怎麼感傷的,大抵是因為紀念日也不過就是個日子吧!但轉念間,我忽然想自己一個人慶祝起來。家裡並沒有儲著豐盛的食物,我從冰箱裡拿出昨日剩下的貝果麵包,燻鮭魚,還有三式混合洋蔥口味的奶油起司。趁著烤貝果麵包的當口,我又將菠菜、蕃茄和馬札瑞拉起司切片,淋上些許橄欖油、義大利黑醋以及黑胡椒與鹽,拌成沙拉。

這裡的夏夜,總是要好晚才暗下來。今日天氣不好,外頭早已漆黑。我扭開了橘黃色的燈,屋裡暖了,但還是有那麼些許寂寞。我翻出了好友T在我生日時幫我製作的他最喜歡的爵士樂選集,封底封面一應俱全,想要用爵士恰快似慢的步調,來驅逐空氣裡潛伏靜默的孤獨。

我的貝果麵包烤好了,我貪吃地先吞下一口油醋沙拉,再慢慢地塗上洋蔥奶油起司,然後細細地鋪上薄薄的燻鮭魚片。沒有厚實厚實的大片燻鮭魚,也還是夠滋味的。 我咬了口貝果,本來要從冰箱拿出沛綠雅礦泉水的,對了!今日是我的紀念日啊!我該要慶祝的。我轉了念,取出旁邊之前飲剩的白酒,這才是紀念日嘛!

忽然笑了出來,我今天要吃多少洋蔥都沒有人管我呢!不會有人「大洋蔥小洋蔥」的喚著我,然後教我一遍一遍地去刷牙。我蹦蹦跳跳地進了客廳,音樂正好播放到我喜歡的Lullaby of Birdland,我竟然開始轉圈,甚至跳起舞來,零碎紊亂的步伐看起來有些可笑,但奇妙地卻也很自在。

我不想喝醉,在這樣的日子裡,一個人喝醉不免有些悲愴,好似中了孤獨的詭計。

我繞到了窗前,將臉貼在玻璃上,背後的爵士樂還在扭動,我的肩膀卻垂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整面牆幾乎都是窗,我發現自己被一股巨大的黑暗所圍繞,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裡,只有點點燈火零星穿插在一望無際的黑暗裡。我聽不見窗外的聲音,外面世界不該有的靜謐,跟我身後的爵士樂擺盪成一種奇妙的對比。我看見窗外遠處近處都有車子經過,他們閃爍的車燈引起我的注意。只是,他們並非正往我家來,也不是剛從我家離去。

「其實,你寂寞嗎?」我在心裡這麼問著自己。

這怎麼會寂寞呢?我甩甩頭,這怎麼都不會是最寂寞的時候。

倘若這是寂寞,那在過去淡淡流逝的年少歲月裡,一個人下著大雪的聖誕節;除了凍麵包沒有人為伴的新年;曾經半夜在某個男人家門外枯坐著,垂淚等門至天方破曉;還有即使在紛綸人群中,仍擋不住潮湧般的孤獨感,又要怎生說呢?

事實上他貼心得很,常常每個月的這一天,如果我們想起的話,總會煮些好東西,或是出去探些美食。在我遇見他之前,過去這些年,我只有過過一個紀念日,其他的,總是失之交臂。所以對於他,我不曾生過任何抱怨之情的。因為在能做的範圍裡,他總是盡力著。年紀漸長,我們開始以為,慶祝紀念日這樣的一件事是很愚蠢的,尤其是每個月,對於兩個水瓶來說,更是不可思議。早已非青春少艾,何來閒餘時間去做無謂的浪漫呢?但不知怎麼著,我們好似轉身墜回十來歲時,靈光乍現忽地想起每個月特別的那一天,然後找些好食好藉口甜膩,竟也成了生活裡的小趣味之一。

節日本身是不孤單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個日子。孤單的是在他人相聚熱鬧的背景下,對比一個人的鮮明。

於是我發現,勾起我小小感傷的,不是這一個人的紀念日。而是那些倏然湧起的,異國大雪紛飛裡的聖誕節,一個人在房裡發抖地唱著聖誕歌曲;只有凍麵包的新年裡,電話那頭,傳來花火聲和眾人倒數歡呼的喜悅聲;以及下一個我還不知道自己將身在哪裡的,一個人的紀念日。







【本文原刊於2005年8月】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 我知道有許多朋友會看網誌配飯,強烈建議不要拿這篇來配。


人的羞恥心,都有一定的底限。大抵吾人將其定在「屎」這條線上,應雖不中亦不遠矣。

情侶之間,講到「屎」這件事,鐵定香艷火辣不了,但小小「屎」事,端上檯面,卻是要比袒裎相見還袒裎,比赤裸告白還赤裸。你能在情人面前脫褲,卻不代表你能在情人面前拉屎。蓋「屎」一事,實屬人類隱私之極。遑論拉屎,說屎都屬件不容易的事。

有朋友說,非也非也,胡桃這你就不瞭了,蓋本人於男/女友前說屎拉屎,實屬家常便飯,絲毫沒避忌隱諱之處,也無尷尬害羞之慮。凡人皆有大腸,你吃飯我吃麵你吃肉我吃菜,既食人間煙火,此等蠕動排泄之事,何來難以啟齒之說。倘如是,我真要盈著滿眶感動的熱淚,用剛剛拉完屎尚未清洗的雙手,用力緊緊握住你,讚頌你倆已成功跨越屎的界線啦。可我不知道是要恭喜你們的感情,已經深厚到如此坦承,還是要嘆氣你倆之間已毫無最後一絲羞怯的掩飾可言。

是的,我們都不是瓊瑤筆下的慕白含煙,每天只要奔跑追逐,狂搖對方說你這殘忍的小東西,我愛你愛到心都被你撕裂了就好。人吃五穀雜糧,我們都一定要去方便,你方便我方便,有方便生活才會方便,社會也才會充滿祥和之氣。

然而愛之初,想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予對方,實乃人之常情。淑女上街總要擦胭抹粉,硬將自己塞進有如蛋糕模的馬甲裡;老爺紳士總要整整領帶抹抹髮油,往鏡裡而端詳一番強作瀟灑。笑時掩掩小口,吃東西分次入嘴,首次約會,絕對不點焗飯、雞腿與麵條;蓋焗飯會牽絲、雞腿得抓起來啃、麵條長長無絕期,吸著難看,咬斷摔回湯裡又噴得一頭一臉。紳士淑女們平時在家裡僅著內褲搔抓屁股的景況,一下都不知跑去哪兒了。此乃全因餓肚子事小,維護形象事大,依此見,爆腸自然也事小。話說這頭桌上談笑風生,那頭桌底下忽然一陣腹痛,小姐秀眉微蹙,古有孟母三遷,今有小姐三忍;小姐不住變換坐姿,如坐針氈,一忍再忍三忍不得,只得嗲聲道:「某先生請你稍候,小女子補妝片刻即回。」其實,這不只是形象問題,也是種禮貌,故既令男士也併照辦理。

倘若先生一開始就說:「小姐你稍等,待老粗我去拉泡屎去。」這叫小姐如何應付。如果這小姐還允你下次約會的話,套句柏老的口頭禪,我輸你一塊錢。

我打小就愛面子之極,做人外出都絕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外邊兒想拉屎是絕計不可能說出口的,就算是肚子痛也一定要忍到周圍的人殷殷詢問關切,才輕撫自己的上腹,擺出少女漫畫言情小說裡主角的憂鬱姿容、加以嘴角微苦上揚,嘆口氣說:「唉…我,胃痛。」

如此唱作俱佳,旁人總擔憂的問:「還好吧?要不要去看醫生?」我輕輕地搖搖頭,強露出一抹淺笑:「嗯,沒關係,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總這樣回答。其實心裡吶喊:「休息個鬼咧!老娘我要到奔向茅坑蹲他個三五刻鐘才好得了啦!!」(完了,這篇文章出來後,以後我要真胃痛也沒人相信啦…)

這樣的我,以「我要去一下洗手間」代稱「我要去尿尿」,已經是我跟男友對話的極限。與朋友外出旅行共寢一室,一定強忍便意,積案至洗澡時間始受理大腸肛門的申訴。還要先打開蓮蓬頭,假裝自己在淋浴,才得以安心地與便便們談心。(親愛的老天爺,我知道我浪費了很多水資源,看在我今天的告解,請不要責罰我…)在眾人面前,我永遠都保持著一個,雖食人間煙火,但沒有大腸、不須排洩、有進無出的純潔神秘美少女形象(我自己幻想的…)。雖然一切都如我預想期望中的完美,但總是有那麼點,累。

直到那個早春的傍晚,我的純潔人生,開始有了小小的變化。

猶記是三月春寒料峭,我倆散步在紐奧良的街上,很安靜,只有冷風裡揉參著遠處French Quarter裏的人聲,以及聽不出是唱盤還是現場演奏的模糊爵士樂聲。我們牽手走著,一路上都無聲,忽然,綿羊頭出聲了:「我…」

「嗯?」我轉頭望著他,帶著溫柔的微笑。

他看起來有點靦腆,吞吞吐吐了一番,然後說:「……沒有。」

「怎麼了?你說啊?」我踮起腳,摸摸他的臉。啊,真是個關心男友的好女友。

「嗯…」他猶豫了一會兒,彷彿鼓起相當大的勇氣:「我…我是想問你…你出來旅行這幾天,都有大便嗎?」

『大便…大便…大便…』這幾個字像是廟裡的鐘聲般,在我耳裡有如回音不斷迴盪打轉,好似與遠處French Quarter裏的人聲,以及聽不出是唱盤還是現場演奏的模糊爵士樂聲,揉合參雜在一起,又好像,絕世獨立,離這些俗世塵音都很遠似的。

我的王子,居然問我大便的事,我愣了一下。

我想,一定是在我失神之際,美少女的魂魄不知道被嚇到哪裡去,內心壓抑已久的丑角人格,偷偷爬出來,奸笑,一溜煙迷迷濛濛就上了我的身。

丑角上身的我,泰然自若地說:「有啊,我都有便便。晚上你睡覺的時候,我都偷偷潛進浴室裡便便。」啊,我居然說了實話,只怪他問得太過直接。你說,此時此刻,你是要選擇當個會排洩的正常人,還是便秘女呢?兩害相權取其輕,漫畫美少女都不成,也得當個一般人吧。只怪小說連續劇男女主角談戀愛時,都跳過這人生大事的橋段戲碼,害我沒有對白好借用。

綿羊頭睜大眼睛,有點羨慕的樣子:「是喔?因為我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便便了…」語氣中藏著些沒落。

我開始安慰他,沒關係,沒過多久你一定就可以便便的,有時候帶緊張反而便便不出來諸如此類的話。

一定是這樣的,丑角人格自從霸占了我的肉體、控制了我的心靈之後,就沒有再回去過,以致於我的美少女魂魄在外遊蕩,有家歸不得。

自此之後,「我想便便/我要去便便」這句話出現的頻率,開始偷偷攀升,遠遠超過「我愛你」「我想你」…等等用語,成為胡綿二人組日常對話榜首。不過這句話有八成,都是我在用。

加勒比海之旅,本該是與陽光沙灘海浪融為一體,恣意享受青春與浪漫,只怪這熱帶島嶼水果新鮮誘人,不忌口的結果就是,每餐結束後十分鐘,我一定有如鬧鐘那樣準時,有禮貌地告訴綿羊頭說:「我必須回房間,我有些事要處理。」不理會他想要早餐後在沙灘上嬉戲狂奔,晚餐後想要在草地上牽手散步的小小心願。到最後,我只要一開口,綿羊頭就會大笑說:「我知道,你有事要回房間處理嘛,對吧?因為我的小胖寶很健康。」

結果,我又多了一個綽號,就是「便便妹」。

只要我一說,我今天沒有便便,綿羊頭就會呼天搶地的大喊:「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便便妹你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的羞恥心底限,不斷地向下修正。

當我以為它已經到底的時候,居然還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天,一切應該是因為那個Johnny Rocket的Route 66漢堡 + 起司薯條 + 洋蔥圈 + 檸檬汁 + 兩大口巧克力餅乾碎片奶昔 (小姐,吃這麼多,你不拉才有鬼咧!!) 吧!

我和綿羊頭牽手逛街正值興頭,突然我的肚子一陣劇烈的刺痛,有點像是生理痛,又有點像是電視上那種針紮草人的痛法(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是草人告訴我的…),我臉色一陣難看,拉拉綿羊頭說:「我肚子好痛喔…」

他很緊張,可是過了一陣子,我又不痛了,就這樣一下痛一下不痛,我心頭忽然浮上櫻桃小丸子有一集演的「隱藏性肚子痛」,反正就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你想要去廁所時就又不見,簡稱機車痛好了。

等到一上車沒多久,我開始劇烈地痛了起來,在前座像隻大蟲一樣扭來扭去。「我想去廁所耶,有沒有休息站之類的啊?」我說。

綿羊頭不太高興:「那你剛剛又不去,我們現在已經上了高速公路耶。再十分鐘就回到旅館了,妳忍一下吧。」

我只好苦著一張臉,繼續扭來扭去。

還好,過一陣子又不痛了,就跟你說是機車痛吧。

在到旅館的前兩個路口,我又開始瘋狂,不,這次是大瘋狂,的痛了起來。

我內心的不安也逐步竄升,由於交通的關係,綿羊頭停在對面的馬路讓我下車。我二話不說地衝下車,此時我已無法再繞到旅館大門了,便直接從停車場衝進去。我的內心只有一個意念,就是「跑」,有如馬拉松選手般,為自己重大的人生使命而跑著。不知為何,我腦中響起了包偉銘的「跑跑跑,向前跑,困難艱難腦後拋…~♪ 跑跑跑,向前跑,目標就在不遠了…~♪~♪~♪」。

我衝進了電梯,電梯門死不關,每天都是這樣,我狂按關門鈕,好不容易關上門,電梯開始龜速爬升。出了電梯,我開始狂奔,房間好遠,離電梯他媽的遠。在奔跑的過程中,電光石火的剎那,忽然,我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跑跑跑~♪~♪」的歌聲也赫然停止了下來,周遭一切都好安靜,只是,我還在跑。就像東德人民如潮水推倒柏林圍牆般,原來,屎,亦有人類原始的野性本能,如昆蟲逐光,會朝自由的洞口奔騰,來到那個他媽的不該來的地方。沒錯,就是我那條最心愛的牛仔褲。原來,健教課本裡說的肛門,不過是道虛設的防線,是層形式的束縛。我瞿然驚覺,木馬屠城,由內往外攻破城門這一招,是多麼的驚心動魄陰險毒辣。顯然,歷史老師描繪的還不夠寫實逼真。

我內心並沒有平靜的感覺,只是,我悟道了。我終於深切了解,人生中有許多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改變的。

遲來的正義非正義,但晚到的茅坑還是得上的。雖然我最心愛的牛仔褲沾光不少,但姍姍來遲的馬桶先生還是有幸受邀加入我的腹痛派對,一同方便。

就像瘋狂派對後,面對著杯盤狼藉滿室凌亂而怕被父母責罵的孩子般,我開始像小孩子一樣大哭起來。綿羊頭回來了,緊張的在廁所外面敲門:「小胖寶,你還好嗎?」我一直哭一直哭,哇哇大哭,他嚇死了:「你很痛嗎?你肚子還痛嗎?」

我抽抽噎噎地說:「好髒好髒,嗚嗚嗚~~」接著又說:「我不痛了,可是我弄髒我最心愛的牛仔褲了~~嗚嗚嗚~~~」又繼續大哭特哭。

綿羊頭沉默,我感覺到他的離開。因為我不用開門也看得到他臉上的三條黑線,他一定在想:「這女孩,我以為她痛得要死,原來只在乎她的牛仔褲…挖咧…」

派對結束,我回到房間,綿羊頭把我拉到身邊,摸摸我的頭,一臉關切的問:「還好嗎?」

殊不知剛與我的牛仔褲經歷一番生離死別後,有如王語嫣跳入枯井短短數十秒,從對慕容復死心蹋地轉而對段譽由感激生愛,我的心境已有極大的改變。

我端著張臭臉,瞪著綿羊頭說:「我爆屎了啦!你幹嘛不把車停近一點,只要再多一分鐘,再多給我一分鐘,就什麼事都沒了你知不知道!」

面對突如其來的責怪,綿羊頭也不悅:「我已經停的夠近了耶!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我的錯囉?好好好,就是我的錯。」

大概是看我可憐,沒過三秒鐘,他還是靠過來安慰我:「重要的是你不痛就好啦。肚子不痛才是最重要的。褲子髒了我們可以洗啊,便便這種天然生物性的東西,和墨水這種化學性的東西不一樣,是洗得掉的。有很多方法可以洗啊,先放在水龍頭下沖,要不然啊,我們拿給旅館的洗衣服務,呵呵~~ 要不然啊…」

「才不要呢!我已經丟到垃圾袋裏綁好了,噁,要不然你去解開你去洗,哈哈~~」看他認真思考破解的方法,我不禁破涕為笑。

「我?我才不要咧~~」綿羊頭大驚慌。

我開始講起剛剛的歷險記,我這人沒別的,就是說故事寫實加噁心(在這裡已經修飾刪減過啦~~諸位)。我忽然發現,我們之間的羞恥心底限,又繼續向下修正。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我覺得很輕鬆,兩人之間的相處很輕鬆,就讓丑角盡情舞動吧,不是美少女也沒有關係。至少,能這樣抱著一個剛剛爆完屎的女生(我有洗澡啦)超過半小時,還算是件感人的事吧。





後記:

1. 誠如本文開宗明義,屎,是人類羞恥心的界線。由筆者試圖假意以輕描淡寫的方式,來掩蓋內心意欲鉅細靡遺地狂熱表達自己爆屎的經過,就可得知筆者是個絲毫沒有羞恥心的人。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大喊一聲:「啊~~可以說屎,真好!」


2. 在此將「跑跑跑」歌詞全文貼給大家,我看完以後真的感動到要哭了,啊,怎麼這麼符合我當時的情境啊…

「跑跑跑 向前跑
經過小巷和大道

跑 跑跑跑 向前跑
困難艱難腦後拋

跑跑跑 向前跑
珍惜一分和一秒

跑 跑跑跑 向前跑
目標就在不遠了

哈 不怕困難不怕跌跤
哈 因為前景無限美好

哈 只要努力幸福來到
啊 啊 一切希望有回報
有回報 有回報」


3. 綿羊頭要是知道我寫了這種文章,一定會宰了我。但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啦,哈哈。


4. (註)柏老是作家柏楊。


5. 啊,這裡不是在鼓勵大家跨過屎的界線啦,只不過是拿來當作一個有趣的小指標罷囉~~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2) 人氣()

  • Jan 26 Fri 2007 00:21
  • 浪漫

與綿羊頭吃完pizza走出來,傍晚的微風吹來,很是舒爽。我們牽著手,打算散步回去,順便消化一下被漲滿的胃袋。

今天好像有一點不尋常,原來路上有許多人走著,而且個個一副精心打扮過的樣子。是了,今天是禮拜五的晚上。難怪男的不是西裝就是勁裝,女的不是高貴典雅就是辣到爆。或是情侶相偕浪漫燭光晚餐,或是一群人直殺pubs, clubs。小城裡一脫平常晚上死氣沈沈的樣子,熱鬧了起來。

我跟綿羊頭頓時有如大夢初醒。

綿羊頭說:「我們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去任何的pub或是club了喔!」

胡桃:「是啊!不過可能是大家都走了,我們朋友少了的關係吧!而且我們也有很多事要做。反正,我向來對這些興趣也不大。」

綿羊頭:「倒也不需全盤否定,至少我們兩個人在餘暇,也該自己去放鬆一下。偶爾去吃頓浪漫的晚餐什麼的。」

他又接著說:「而且….你看看我們兩個的穿著….」

我們兩個互望了一下,大笑了起來。

綿羊頭身著運動服,上面還印有學校字樣;我則是穿著一件有破洞的牛仔褲走來走去。 破洞很時髦?不好意思,非也非也。該破洞位處跨下,不過洞甚小,所以一開始沒有發現。

果然,在這群衣光鬢影中,顯得相當的突兀。

綿羊頭裝了個哭臉,用哀怨的眼神定定的望著我,說:「唉…沒想到,我們的感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邋遢的裝扮,沒有浪漫的晚餐….難道,真的已經到了這一個點嗎?」

我回了個鬼臉,說:「是啊!你就接受這個事實吧…」

綿羊頭嘆了口氣,稍微正經了起來:「我們是不是老了,變得比較不浪漫了?」

我笑了笑:「不是啊!你不覺得,這樣其實也挺浪漫的嗎? 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吃飯,乘著晚風這樣手牽手的散步回家,我覺得才是浪漫呢!」


到底什麼是浪漫呢?是燭光晚餐兼雙人慢舞嗎?還是拿把吉他在窗下唱足三天三夜?又或是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又也許只是靜靜的坐在塞納河畔,浸在咖啡香中,互望著對方呢?

也許,它們全都是浪漫的一部份呢?

天曉得我這個人是出了名的不浪漫(其實完全是子虛烏有,人家給我扣上的大帽子),水瓶座的原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再加上我又有塞納河畔呼呼大睡的事蹟,自是成了朋友間指證歷歷的頭號不浪漫犯。

關於塞納河睡記現場重建的狀況是這樣的,當日我與好友開心果先生、腰果小姐二人共遊巴黎,甚愛咖啡的他們,覺得在花都左岸的咖啡座,捧著杯香氣四溢的咖啡,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朝,煞是浪漫。

其實,我倒是沒什麼感覺,想想走了那麼久,腿也酸了口也渴了,坐下來歇歇腿也是挺好的。於是,我們就進了一家好像很有名的咖啡店。(年代久遠,實在想不起來名字)我點了杯柳橙汁,呼嚕嚕的一口灌下,好是暢快。旁邊的其他遊客有點吵,我偷望了開心果和腰果,他們正沈浸在左岸咖啡館裡的浪漫氣氛中,偶爾會聊上幾句,但大部分時間,似乎是在沈思,又像是悠游在浪漫大海中,處於一種離神狀態;可能是在感嘆於此極致浪漫之地,惋惜另一半無法在側共享。 嗯!不要打擾他們,不要打擾他們,不要打擾他們…呼…呼呼...就這樣,睡著了…還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走了一天,兩腿腫的跟死豬腿似的,又累又渴又餓(註一),現下有椅可坐有桌可趴,自然也就沈沈睡去。自此之後,胡桃與不浪漫,就被劃上等號了。

現在想起來,其實巴黎還是個好地方的。藝術文化美食時尚玩樂,沒親身試過,實在無法形容那種感覺。現代隱於古典,恰到好處。只是大城市自然還是有大城市的問題,我的浪漫情懷,也在到巴黎的第一日,欲乘的地鐵線停駛,改坐公車其又換路線站牌,路上為迎接兩千年到來施工而漫天黃沙,旅館周遭一堆色情工業滿地酒瓶碎屑,餓到暈又被餐廳侍應狗屎對待,而稍減了一些些。


話又說回來,我真的那麼不浪漫嗎?


我很愛逛超級市場,尤其是跟男朋友一起逛。兩個人共推一把推車,說說笑笑,一起討論今天晚餐的內容,兼以一些雜七雜八的話題,總讓我有一種溫馨甜蜜的感覺。

有時候什麼也不做,喝完咖啡,在公園的草坪上發楞,也就是一種浪漫了,還是一種很幸福的浪漫。感覺時間靜靜的在身邊滑過,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刻,才能感受到時光的流動。

下雪天也是浪漫的,雖然放學回家時,一百公尺也會冷的牙齒打顫,髒話都吐不出來,還要提防在冰上摔爆。但是雪天真不虧戀人最愛的場景之一,要不然擅長營造氣氛的韓國人怎麼會投資冬季戀歌?

記得冬天的某一日,我和綿羊頭過街準備到對面的咖啡座去,馬路與人行道間積了半人高的雪(註二)。我望了望那堆足足到我腰的雪,像長城般往兩頭延伸,實在找不到通道可以爬進去,便開始興嘆了起來。

沒想到一向頗愛面子的綿羊頭,居然微笑的問我:「小姐,你需要我的幫忙嗎?」

我點了點頭,但不知道他要搞什麼鬼。

忽然,綿羊頭一把橫抱起我,就大步的跨過雪堆去。

與咖啡店相隔的,是一大面光潔的落地窗。雖然窗外細雪飄飄,但已足以讓店內的顧客們,把剛剛上演的戲碼瞧的一清二楚。店內坐在窗邊的一對中年情侶,對我們微笑著。我脹紅著臉,兼以尚未回復的驚嚇,還得跟綿羊頭走進咖啡店,去買他的espresso。

不過,好像也挺浪漫的;只是,怪小說的。


我總是記得,在Fort Lauderdale的機場,那個濕濕黏黏的夏日,我因為班機誤點,讓綿羊頭在機場乾等了三個小時。我一出關,便急急忙忙的跑著,雖說不是我的錯,但我仍對他覺得好生抱歉。從海關到入境大廳,有一座電扶梯從二樓通往一樓去。我甫踏上電扶梯,往下望去,就見到綿羊頭抬起頭往我的方向微笑著,手上,拿著一枝玫瑰花。然後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觸到那株豔紅的玫瑰為止。

每每想起來,總覺得好像電影的情節,就見鏡頭往下移動,然後越靠越近,直至兩方交會。(註三)

這應該也是浪漫的吧?至少,我的某位日本男性友人,聽了就大呼驚奇,直曰以他們保守好面子的態度,絕對無法拿著一枝紅玫瑰在機場等上三個小時的。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能一概而論,不過因人而異罷了。 其實,也別以為綿羊頭就是挺浪漫的,我明明一開始有瞥見到他把紅玫瑰藏在小紙袋裡,等看到我才趕快匆匆忙忙拿出來。


不知我的浪漫是否已氾濫成性了,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都還覺得浪漫。比如說,我們看NBA的時候,兩個人會玩腳指大力士的遊戲。就是類似手指大力士,但是是用腳指頭玩,多數是用大腳指去扭對方的大腳指,有一種要拗斷的感覺。我每次一開始都很狠,到最後都被他的綿羊腳扭得痛的哇哇求饒。


漸漸的,我發現,原來,浪漫是不需要去定義的,只需要去感受就好。

浪漫,可以堆砌,亦可以不經意。有時,一瞬間的浪漫,往往更長踞心上。

是吧! 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成為浪漫之人。




備註:

註一:
當時我們為了省錢,都是早餐在旅館裡面吃附送的早餐吃到胃快破掉,早餐內容為1. 法國棍子麵包或可頌; 2. 柳橙汁; 3. 茶或咖啡;附上奶油或果醬任選。 我每天都狂塞可頌,狂慣柳橙汁,到撐不下為止,此實為儲存熱量,以供一日下來之行走。然後中午就可以不用吃午餐,晚上再早一點吃晚餐。這樣一天就只要花一頓的餐費。
結果我後來回到台灣,有大半年不敢吃可頌,連想都不敢想,因為一想到就想吐。
事後還被綿羊頭笑得要死,說我到巴黎,其超級精華之一的美食,居然沒有享受到。

註二:
冬天雪若下的太大,都會有堆雪車來把馬路上的雪推到馬路邊,以便交通。於是就造成了馬路上幾乎沒有雪,人行道上有一些些雪,但是馬路與人行道的中間卻堆的像個雪造的長城般。每次跨過去都要死要活的…

註三:
但如果是現在,我飛機誤點讓他大爺乾等三個小時,早就被鞭數十,驅之別院了。玫瑰?玫瑰個頭咧!






【本文原刊於2005年夏】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

在我的公寓裡面,有一個小小的廚房,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廚房。


我天生有一個怪毛病,就是相當討厭油煙味。
以前住在家裡的時候,只要有人在廚房一開始做菜,我就會以瞬間移動的方式,飛奔到廚房門口,「砰」一聲的把廚房門拉上。然後逐一把家裡所有房間的門都關上,才能鬆一口氣的,回去繼續進行我原本在做的事。

我這個討厭油煙味習性,已經到了某種病態的程度。
高中每逢午餐時,我一定要鋪上一個小桌布,才能打開我的便當盒開始進餐。
大學的時候,只要朋友提議到油煙味很重的餐廳,我就會試圖逃跑;如果發現用餐回學校身上有一股油煙味,我就會渾身不自在一直到回家換掉衣服為止。
長久以來,我甚少穿著毛衣出入任何需要進食的場合,就是深怕毛料亦沾染去不掉的油煙味。


所以,廚房對我而言,一向都不是一個感情很深的地方。
即便母親「每餐」後都會刷洗廚房,我還是很討厭進入廚房。不曉得為什麼,廚房再乾淨,我總是覺得裡面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廚房味」。 但究竟什麼是廚房味,我也說不上來。

即使我從小就立志當一個超完美家庭主婦,我仍舊無法愛上廚房。

我不能理解,吉本芭娜娜「廚房」裡的那個女孩,覺得全世界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廚房,即使是髒兮兮的廚房,仍喜歡的要命。 對於這個想法,我真的無法理解。


到了美國之後,在宿舍裡沒有廚房,所以什麼東西都得往房間裡擺。大同電鍋、鍋碗瓢盤、餐具食材、小冰箱…一股腦的都堆在房間裡。 這對於有極度潔癖的我來說,真的是快要抓狂。 日復一日,於是,想要一個小小廚房的願望漸漸在心中誕生。

後來,我搬進了另一個公寓。我有了自己的衛浴和活動空間,還有一個位於房子中間,小小的廚房,但是卻沒有門。

遺傳了母親的習性,我把它刷洗得非常乾淨。也感激我的前手(前任房客),是一個只拿高腳椅坐在廚房吃三明治,從來不在家裡開伙的人。

但是,我仍舊很討厭油煙味,所以很少在廚房大展身手。甚至以前在台灣最喜歡吃的炒蛋,以從來沒有做過一次。


第一次覺得油煙味不那麼討厭,是從看到那個背影開始。

那天,我像個小女孩似的,扭捏而怯懦的站在廚房門口。

「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嗎?」我有點不安的問著。

他一邊熟練的處理食材,一邊說:「不用啊~~你去休息就好了。」

看著猶疑的我,他笑了一下:「那你去放點好聽的音樂來聽,好嗎?」

我點點頭,一溜煙的跑去CD player旁邊,選了一張Ana Caram的blue bossa,又跑回廚房門口。

「那我還可以幫你做些什麼嗎?」我小心翼翼的又再問一遍。

「嗯…」他想了一下,「那你想要幫我布置餐桌嗎?」

「嗯!!」我興奮的點點頭。

他又笑了,像對一個小孩子似的:「那這就是你的工作囉~~你要把它布置得很浪漫喔~~」我也笑了。

布置完了餐桌,我又再度回到廚房門口,高大的他已經把我的小廚房塞滿了。

「我可以站在這裡看著你嗎?」我問著。

我忽然發現,正在作菜的男人是那麼的性感。
他專注的表情,令我有一點著迷。我不禁微笑了起來。
有一個男人正在為我做菜,除了父親曾為我做過蒸蛋之外,這還是頭一回。 我想,我有一點感動。

我忽然回想起,也是在廚房,有一次,在為某個男人下水餃。

那天,沾水餃的醬汁剩下不多了。我想起那個男人很愛這個醬汁,沒有這醬汁的話那男人是不吃水餃的。於是,我省著自己不用,小心斟酌著,深怕那男人自己在家時,會不夠吃。
隔天,我們又吃了一次水餃,我把剩下所有的醬汁都倒給那男人。
那男人忽然大叫著:「這樣一點點醬我怎麼夠沾?快沒有了你幹嘛不早點講!!」
我錯愕的看著那男人,一時為之語塞。
這樣,也錯了嗎?我想著。戰戰兢兢只是換來抱怨。一個從來就是坐在房間裡面等吃的男人,一喚二請遲遲不上桌,上了桌,也只有抱怨。

「baby,我們來跳舞。」他忽然把我拉到房間中間,我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輕鬆的拿捏做菜的時間,甚至還有餘裕與我跳舞。

很慢很慢的舞,廚房裡傳來一點點培根和蕃茄的味道,我好像沒有發現。

那次晚餐之後,我靠著菲力牛排的油煙落塵,在我的白色地毯上滑行了三天。


漸漸的,我的廚房熱鬧了起來。

義大利菜、日本菜、墨西哥菜,還有我高興時,也下廚參加的台灣菜。
極盛時期,我的廚房裡大概有十幾種的麵類食材,pasta有Penne rigate, Rigatoni, Perciatelli, Spaghetti, Linguine, egg pasta, 和我最愛的farfalle。其他還有蔬菜麵、蒟蒻麵、上海細麵、粉絲、麵線、板條、蕎麥麵、烏龍麵。不論東方超市或是西方超市,都沒有我的麵類種類齊全。
我的廚具越生越多,我開始幻想,有一個大一點的廚房。

他在廚房裡,永遠都是那麼輕鬆,可是表情卻很專注。

我不舒服的時候,他下廚我睡覺,然後菜一上桌,他就親親我的額頭,叫我起來吃飯。
有時候他也會說:「你可以在這裡陪我嗎?」我就會很開心的在旁邊繞來繞去。
有時候我整理家裡他下廚。
但最多的時候,仍是我站在廚房門口望著他,看著那個性感、為我忙碌的男人,然後沈浸在小小的幸福裡。

有一天,我餓極了,突然吵著要吃pasta。他煮了我最喜歡的farfalle,放上桌。像對一個小baby似的,他把我抱到他的大腿上。我好似個小孩子,腳盪來盪去,左手勾著他的脖子,右手叉著我的蝴蝶麵來吃。 忽然,我發現,這個常常下廚的男人,身上居然沒有一點油煙味,只有一個香香的、暖暖的味道。 於是,我把他抱的更緊一點了。


我開始留意書店裡雜誌上的大型漂亮廚房,開始會仔細去看店裡的廚房用具。

不可思議的,彷彿,我對廚房有了一種新的情感,一種無法詮釋的舒適和甜蜜。

雖然,我好像漸漸失去了自豪的巴掌腰,和以前隱約可見的肋骨。

我想,即便我的廚房有門,我也捨不得把他孤伶伶的一個人關在裡面。 或許,會有很多我很討厭的油煙味佔滿我整個房間。 不過,在我對廚房有了新的印象之後,似乎,我的嗅覺也開始漸漸失靈了...




圖片說明:他第一次下廚的背影。啊,那時頭髮還沒長長,所以不捲,還不像綿羊的頭啊...(也就是還沒長成羊頭人身的東西咩,哈哈~)







【本文原刊於2005年1月】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

(一)衣架


我們從紐奧良回來的那天,綿羊頭的叔叔到機場來接我們。因為天氣太冷,叔叔又趕著去約會,所以綿羊頭就只好拎著行李先到我家來窩著。

剛進門,我還在門口磨磨蹭蹭,綿羊頭已經跑進房間。

我才剛脫鞋,就聽見綿羊頭在大叫:「baby,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不可以這樣做…#%$XO%#X$O….」(以下完全聽不清楚他在嚷嚷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連燈都還沒完全打開,就見綿羊頭氣急敗壞的衝出來,手上拿著幾支衣架,把它們丟在走廊上的雜物堆。

「baby, 你知不知道不可以這樣做…..難怪我們這麼倒楣… #%$XO%#X$O….」他嘴裡還在碎碎念。

「ㄏㄚ(二聲)?」我一臉疑惑,實在搞不清楚狀況。

綿羊頭像機關槍一樣的說著:「不可以啦…你怎麼可以把衣架放在床上咧?這樣會招致厄運耶…難怪最近我們都不太順利…」

我當場狂笑了出來:「天啊~~這是你們義大利的迷信嗎?好好笑喔~~」

不能把衣架放在床上,這我還是頭一遭聽到。

我出門前匆匆忙忙,隨手把衣架扔在床上,居然犯了忌諱?

綿羊頭還一臉認真的繼續說:「對啊~~還有啊~~你也不可以在屋子裡撐傘啦~~這樣也會倒楣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路易西安那的老莊園裡,我在紀念品店裡稍稍打開一把黑色小花傘時,他嘴裡不曉得也在嘟囔什麼。原來是在說這個。

想想其實台灣也有類似的說法,只不過好像是說會把鬼帶進家裡之類的恐怖事情…(台灣傳說果然比較猛…)




**********************

(二)祝你好運


說到迷信,仔細想想,其實綿羊頭的迷信也還真是不少。

考試的前一天,接到朋友打來的電話,問候兼祝我考試順利,順便也附帶問候了綿羊頭一聲。

「XXX說祝你考試good luck」掛上電話,我隨口告訴他。

「shit…shit…#%$XO%#...」綿羊頭開始一臉懊惱的罵起有的沒有的東西來。

「你在幹嘛啊?」我不解的問著,心想不曉得這傢伙又在做什麼。

「唉喔~~在義大利考前不可以跟人家說good luck啦~~這樣會反過來,會倒楣啦~~」他繼續皺著一張臉。

胡桃:「那你媽媽剛剛還不是祝我good luck?」

「不是不是啦~~他是說#%$XO%#X$O….(以下為義大利文,完全不解…),要反過來這樣說,他不是直接說good luck啦~~是因為我怕你聽不懂,所以才直接翻成good luck給你聽,那個是祝你考試順利的意思啦~~」綿羊頭急急忙忙的解釋著。

「唉呦…我就是怕接到這樣的電話,所以我考前幾天都不接電話,也盡量不開機。沒想到還是聽到啦~~shit…shit…#%$X(義大利髒話,意指下地獄之類的意思)…完蛋啦~~完蛋啦~~」綿羊頭繼續陷入自怨自哀的情緒中。


這讓我忽然想到一個老故事,有一個人去算命,算命的說他三日之內有水厄,必死。 該生把自己關在家門之中,三日不出,想曰不近湖海溪河,必能逃過大劫。沒想過第三日上,該生仍一命嗚呼,原來其洗臉時一時暈眩,臉浸於洗臉皿內而溺斃…

想想就覺得很好笑,我關上門,留綿羊頭一個人在房裡繼續嘟囔。




**************************

(三)可怕的星期二


好久以前的一個星期一,我和綿羊頭要去報名考試。

「我今天來不及耶~~我們明天再去好不好?」我問綿羊頭。

綿羊頭思索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那我們可不可以星期三再去報名咧?」

胡桃:「為什麼要等到星期三,有點晚耶…」

「因為對於新開始做一件事情,星期二是一個不好的日子啦~~」綿羊頭說。

綿羊頭又接著說:「還有星期五也不好。 因為我們說不可以在火星還有金星的日子開始做新的事。火星代表星期二;金星代表星期五。所以這兩天都不行喔…」

「唉…其實我也知道這是迷信啦…但是能遵守就遵守吧…」他又補上這一句。

大佬….星期二星期五不開始做事,週末又休假,星期一想來也得以Monday blue做個藉口,那這樣說來,一個禮拜不是只有星期三和星期四兩天可以做事。我看這是你們義大利人懶惰的藉口吧…

「所以囉~~我每次星期一想要開始唸書,如果沒有做到,那就要等到星期三了。」綿羊頭狡猾的笑著。




**************************

後記:


不過對於看見黑貓會倒楣,還有不能從梯子下走過,綿羊頭倒也自有他的說法。

「我覺得以前的人會這樣說,是有原因的。我想是因為夜裡看不見黑貓,所以容易被黑貓抓傷咬傷;至於梯子,從人家梯子下走過本來就危險嘛~~這是一般的常識。」綿羊頭得意洋洋的對我說著。

胡桃心中喃喃自語:「你最好就是一副好像你是破除迷信之神的樣子,想想你那個衣架還有恐怖星期二的德行….唉….」


最近又聽到一個新的,因為義大利考試幾乎是採口試,綿羊頭說他大學每次考試,都穿同一套西裝去,因為他第一次考得很好,所以就迷信下去了。大小考試連穿了幾年,到西裝爛了還在穿...


**************************







【本文原刊於2005年2月】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對於我有時候窩在電腦前,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幹什麼,綿羊頭感到很好奇。

於是他決定要好好的一探究竟:「ㄟ…baby,你在幹嘛啦?」

我頭也不抬的說:「我在玩麻將。」

這是我以前在研究室時,從我座位背後那個研究生那裡要來的小小電腦麻將遊戲,霹靂麻將。霹靂麻將,顧名思義,就是裡面的人物全部都是由霹靂布袋戲的角色所組成。什麼素還真、亂世狂刀、非凡公子啦…其實我也不在意裡面的角色是誰,簡單的可以玩玩就好了。不過我總是得注意要把聲音關掉,要不然半夜來個「哈哈哈哈哈~~」或是「半神半聖亦半仙…快摸啦!」,也怪嚇人的。

綿羊頭顯然無法瞭解何謂Mah-jong,於是他很有上進心的繼續問:「那是什麼啊?」

我按下『碰』的按鍵,瞄了他一眼:「那是一種Chinese gambling。」

聽到gambling,綿羊頭渾身勁兒都來了,他眼睛一亮,開始狂搖著我說:「教我~~教我~~」 我被他搖的剛下肚的晚餐都快要吐出來了。

「可是這很難耶~~」懶病發作,而且我一向都沒有耐心,所以開始試圖想要閃躲。

無奈綿羊頭一聽到這是一種新奇的gambling,滿腔的熱血一股腦兒的湧起,「沒問題啦~~我一定學得會的!!」眼裡閃起自信的光芒。

「好啦..好啦…改天再教你啦!」

「一定喔!一定喔!」綿羊頭高興的說著。




安靜了幾天,綿羊頭不知哪根筋不對,忽然又想到這檔子事來,呼嚕呼嚕的又跟我說起。念其態度之誠懇,求學之勤奮,精神可嘉,當下便決定讓他一窺中華文化精妙之一角。

由於手邊並沒有麻將實物,所以我只好拿了一張大白紙,用畫的,來展開我克難的教學。

我首先畫了『東南西北中發白』,外面圍上小框框,在後面附註X4(表示乘以四)。

再畫了『一』到『九萬』,圍上小框框,X4。

再下來,就是『一』到『九索』,和『一』到『九筒』了。畫到『七索』時,開始想不起來『七索』長什麼樣子,『八索』也遇到同樣的問題。於是想著,先畫筒好了,畫到『六筒』時,忽然想不起來是上三下三,還是上二中二下二。『七筒』也忘掉了,想一想不行,只好搬救兵。

我打電話到隔壁州去:「ㄟ…Mr. M喔…那個『七索八索』,還有『六筒七筒』長什麼樣子啊?」

Mr. M被我突然殺出的這一問嚇到了,不過不虧為麻將熟手,他還是有問必答,且甚有耐心的與我一起把這張大作完成。好不容易畫上東南西北中發白,一到九的萬索筒(當然『一索』的那隻鳥我是隨便亂畫),以為已經完成,正待歡呼之際,Mr. M叫道,還有花呢!我才驚覺自己居然忘記台灣十六張麻將之精要,趕緊把花補上。

首先,要先教會綿羊頭辨識所有的牌,『筒』和『索』不是問題,所有有中國字的東西,一下子就變大條了。『東南西北中發白』就算了,反正綿羊頭怎樣也是學不會的,只要跟他說,這些你看不懂的,只要集滿三個長的一樣的就可以了。

問題出在『萬』身上,『萬』不只是可以集一樣的,還可以排序,跟他說排order沒什麼難,然而要知道這個是幾那個是幾,困難度可就上升了。於是我只好一個個的教他,還好他只有羊的頭,沒有羊的腦,勉勉強強總算也是把一到九的國字學會了。不過這也是他到現在唯一會認的字。

教完了這些,還有一些基本規則,我已經有點累了。『碰吃胡』講了講,實在是沒有力氣,也懶得再跟他解釋『台』。便說:「還有很多很難的,不過你現在就不要管了。你只要集到全部都是三個一組,最後是兩個一樣的,可以『胡』就好了。」

綿羊頭甚有自信:「這簡單,我會!」

我便放手讓他在我的電腦上實習實習,順便自己也休息一下。

「baby~~~這是什麼?」

「這是『五』。」我剛從廁所跑出來。

「baby~~~這些又是什麼?」

「這是『六』,這是『九』」我剛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倒了杯水,水都還沒嚥下,就又被叫回來。

叫了個幾回之後,我乾脆畫了一張對照表給他,省得他再一直叫我。

「baby~~baby~~快點快點!!我要那個啦!我要他的牌,哪一個button是『吃』?我看不懂!!」

「baby~~baby……」老天啊…聽到baby這個字,我頭皮已經開始發麻了,雙腳也開始自動移向電腦。

「baby~~我要『碰!碰碰!』為什麼按不下去?」

廢話,你一直按『胡』,當然按不下去囉!還好你是跟布袋戲玩,要是在外面,你早就詐胡被扁,被拖出去砍掉手了。



結束了一個累人的夜晚。過了幾天,我決定給他來個小測試。

我再度拿出霹靂麻將,綿羊頭正襟危坐,準備應戰。

遊戲才開始,前兩家各丟出一張牌,綿羊頭是第三家。
「碰ㄍ! 碰ㄍ!」綿羊頭用著他那個怪義大利腔發出的中文音,激動的大叫了起來。

(插嘴一下:)基本上,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在很多字後面加上ㄍ的音,可能是習慣發出G的音的關係。如果你姓王(Wang)或是黃(Huang),他會叫你王ㄍ或是黃ㄍ。大家都知道,中文姓裡有太多翻成英文是something NG結尾的姓,可是當然我們從來都不用發出那個尾音。他還跟我爭執我的姓後面應該要發出ㄍ的音,豬頭!老娘會連自己姓什麼都不會念嗎?


「碰?」我一陣奇怪。明明手上就只有一張『發』,他是要碰什麼?
我眼睛一轉,看到海裡前兩家各丟了一張『發』,兩張『發』整整齊齊的躺在桌面上。

「碰碰碰,碰你的頭啦!」我忍不住用中文大叫了出來。

死小子,你在想什麼啊?你該不會蠢到想要用一張『發』去『碰』海裡的兩張『發』吧!

這死小子還繼續抱怨著:「ㄟ~~你電腦很爛耶!為什麼我都『碰』不下去?」笨蛋!你最好就是給我『碰』的下去,你以後出去不要說你麻將是跟我學的。


遊戲繼續進行,眼看白板都被四張有三張都被大家丟到海裡了,綿羊頭手上還緊扣一張,讓我大呼奇怪。綿羊頭一直狂把其他的風牌都打出去,卻不動邊邊上的那張白板。還好我甚瞭解綿羊頭的思考邏輯,過了一會兒,我露出欠扁的微笑說:「這張白的你明明應該早就要丟,為什麼不丟咧?」

「沒有啊~~」綿羊頭面無表情。

我把臉湊過去,把我的微笑欠扁度調到一百,說:「你想把所有看不懂的牌都先丟出去對不對?」

綿羊頭沒有一如往常的扁我,只是露出了笨蛋般的微笑。


終於來到最後一局,遊戲進行到中場,綿羊頭手上居然還保有幾張亂七八糟,各色不一的風牌。我思前想後,怎麼也想不出他有什麼偉大的策略,其他家也早就把風牌丟的差不多了,他是怎樣拼也不可能拼出什麼鬼來的。雖說觀牌不語真君子,並也希望他能培養自我思考的健全發展,我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麼那幾張牌你一直都不丟啊?」

綿羊頭詫異的回說:「他們不是都長得一樣嗎?」原來他一直以為那些是一樣的牌…

天啊~~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文盲真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再怎麼說,在家裡自己跟電腦對戰,還是不夠的。怎麼樣都還是應該帶綿羊頭出去見見大場面。

等了很久,這個機會終於來臨了。那是一個早春的晚上,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 因為機緣實在難得,幾百年沒有人打一次麻將,於是我便趕快把綿羊頭帶去。沒想到,這個決定,使我踏出自掘墳墓的一步。


說到綿羊頭,我真不知道他是聰明還是笨?或是要說他學習能力過人,但是機伶度嚴重不足。

因為綿羊頭是實習生,便乖乖的坐在我旁邊觀戰。然而,洋人果然不闇觀牌不語這一套。

他旺盛的好學心,在牌局中蠢蠢欲動。我也小小聲的邊打邊教。

重要的時刻來臨了,P會計師今晚手氣甚好,一家贏三家,大家慘兮兮。我還有贏一點,甚幸。每次聽牌就被胡走,這次雖然還沒聽牌,不過手裡的牌進行得很快,看來這局贏面很大。

對家出現了一張我想要的牌,但是吃不到,有點小悶。

此時,一個聲音,劃破了除了牌聲以外的寧靜。也遽然的從我頭上敲下,震入我心:「那你不要那個嗎?」

「不要嗎?不要嗎?不要嗎……….」回音在我耳內呈渦狀迴盪著。

是誰?是誰?在對我說話嗎?

綿羊頭看著我,露出天真、疑惑又有一點信心的微笑,彷彿小天使要將我點醒般:「你不要那個嗎?」

我心中一驚,原來是這個死小子,竟然說出我的牌來,當下只得力圖鎮定,面帶嘴角抽蓄的笑容說:「不用啊~我不用這張牌。」

此時,小天使不解了。明明看起來,我就是需要這一張牌啊~~ 他旺盛的好奇心及求知慾頓時被激起,試圖要救回他沈浮在無知大海的女友,孰不知,是將我推向更深的地獄。

綿羊頭居然不明白我的暗示,還伸出手到牌桌中間(海裡),指著一張六筒,又指回我的牌說:「你有五筒和七筒,你不要那一張六筒嗎?」

當下,我真想掐著他的脖子,叫他閉嘴。

這白癡又搞錯了,每一次都把『吃』和『碰』搞錯。就跟他說過只能『吃』上家的,其他的不能隨便亂吃,我的老天,他又來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早知道就不要教他什麼麻將,現在臨場來給我扯後腿。當下場面一片混亂,除了SHUT UP之外,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迴盪著,那就是:『六筒』已經被丟出去三張了,等一下這是我最後一個機會,你這一說,還有人會要把六筒丟出來嗎!? 天啊~~我是帶他來亂的嗎?


從此之後,綿羊頭只被准許玩撲克牌;而他與大中華文化的深度接觸,也就暫時到此為止了。







【本文原刊於2005年3月】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