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胡桃核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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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文文,

經過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媽媽終於見到你了。
我們之間,始終都隔著一層肚皮(我的厚肚皮),好像很親近,卻始終不那麼確定你的存在。



媽媽不知道自己會保有你誕生的喜悅多久,可能三天,也可能就這三分鐘。
不要怪媽媽健忘,因為媽媽永遠不會忘記這段把你生下來的難產過程。

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嗯…就好像便秘很久以後,終於把那團硬屎解出來的快感般,那樣輕鬆自在。

媽媽真的很高興見到你。曾經醫院跟媽媽說,如果今年夏天你再生不出來,媽媽就要永遠跟你說掰掰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解不出來的屎,將會永遠鬱積在我的心底。

為了怕產檢的時候,醫院判定你發育不良體質不好而不要你,每次產檢前,媽媽都拼了老命地通宵達旦徹夜把你餵的飽飽壯壯的,就算塞棉花衛生棉也要把的裝的像一隻小肥豬似的討人喜愛。

你能夠來到這世界,除了媽媽半年前最後勇敢白目的選擇,還要歸功於認真善良的接生醫生爺爺叔叔們,那溫柔於高明的技術,讓我無痛分娩。最重要的,是你那偉大的爸爸,給了我很多養育你的空間與選擇。


說實話,你對我而言,一直都是一個負擔,而在今天之後,我又會變回以前那身心輕盈的少女。其實,我心裡也明白,當我終於看到你那紙出生證明那一瞬間,的確是多過看到你出生在我面前的喜悅。希望聽了實話的你不要太難過,我真的還是很愛你的。天下沒有媽媽會不愛自己的孩子,雖然你的確長的不太能見人。

曾經,我身邊的人都勸我不要你,或者是選擇我可以不要你,包括我的朋友、你的爸爸、你的爺爺我的爸爸。他們說,因為我可以不需要放棄很多事,用心用力用時間地去生下你;而你的存在,並不會比我生命中的其他光彩更加亮眼。我也曾經想過是否要放棄你,可是我固執的個性,讓我一旦懷了你,即便知道把你生下的過程荊棘重重,還是執著地要見到你和你的出生證明。

你在我的肚子裡好久了,久到我幾乎快忘記當初是怎麼懷了你的。

一轉眼,我居然已經懷了你快五年了,真的跟挪吒他媽有得拼。我把你帶去美國,又把你從美國帶回來。雖然中間好久一段時間,你幾乎是像棄兒般的被對待。可我只是常常忘記你,但卻從來沒有想過真的不要你。我只是以為,你會一直等我,等到你該出生的時候,你就會來到這世上。

有時想想,我應該早點生下你的,現在科技太發達,醫院的規矩也變多了,要把你生下來還頗不容易。不是定期產檢看寶寶夠不夠大,身體夠不夠壯,就是要上網掛號申請等弄東弄西的,還真累煞了媽媽這種老摳摳。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個月,媽媽要一邊加班一邊把你下生來,真是不堪回首。

最可怕的,是醫院跟媽媽說,想要拿到你的出生證明,就必須複製幾十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寶寶,分別送給各大育幼院,建檔養育,福澤更多像媽媽當年一樣的無知少女,讓她們在迷惘時知道要怎麼捏鼻子做眼睛灌寶寶營養食品,順利地產下自己的寶寶。真不曉得是幫她們還是害她們,說不定她們一開始就不應該走上這條養寶寶的不歸路。

其實我也不知道有寶寶要幹嘛,現在有寶寶的人好像很多,新聞也說水肥大隊徵人時並不喜歡有寶寶的人,因為有寶寶的人往往比沒寶寶的人眼高手低。


不管如何,把你生下來以後,媽媽總算鬆了一口大氣,儘管你先天不良後天失調,長得又瘦又醜,畢竟你也是我的孩子。接下來的計畫,我想凱格爾運動是不用做了,除了減肥以外,就是要開始想想如何把你那些醜不拉幾的孿生兄弟姊妹們從各大育幼院偷抱回來。畢竟,家醜還是不要外揚的好,就讓你和你的孿生兄弟姊妹,一起躺在媽媽的儲藏室裡一輩子吧…


文文,我很開心,也祝你誕生快樂。


無知又懶惰的媽媽 上




*************************



有覺得這封信哪裡怪怪的嗎?

為了怕我被告到什麼人權協會、新生兒保護協會(根本沒這種東西吧)、社會局或家暴中心,我看還是有必要解碼一下。



解碼篇:

1. 媽媽=我=曾經可憐的part time研究生

2. 文文=論文

3. 醫院=學校

4. 產檢=各種審核論文的程序

5. 接生醫生=口試委員

6. 爸爸=指導教授

7. 我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胡桃爹

8. 出生證明=畢業證書

9. 孿生寶寶/複製寶寶=論文影本

10. 各大育幼院=各大或各校圖書館

11. 有寶寶的人=碩博士






walnutshee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最近,胡桃爸總是很緊張有人來我們家裡,因為,胡桃爸有一個秘密。



自我從肥子國搬回來後,我赫然發現胡桃爸有一個全新的嗜好,那就是胡桃爸愛唱歌,還愛得不得了。

這可嚇壞我了,從我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聽過胡桃爸唱過任何歌,別說是唱歌了,連哼歌都沒有過。早些年,我根本不可能將我以前嚴肅的爹跟唱歌連在一起。

第一次是發生在一個週末的夜晚,我被帶到橘子叔家。胡桃爸看來是熟客,假裝客氣了一番後,便當自己家似的DIY翻歌本點歌,調整麥克風,喝口茶清清喉嚨,蓄勢待發。那一晚可真是看得我目瞪口呆,不是胡桃爸的歌聲動人,而是他那副認真的模樣,不甚完美的歌聲(「特此聲明:老爹可是現在進步很多了喔」… 因為他最近好像學會看網誌的關係,所以為了我的小命,必須嚴正說明。)
,再加上橘子叔一家人用力鼓掌叫好,勸歌像是酒店小姐在勸酒一樣,我真懷疑橘子叔一家人是否有偷塞耳塞棉花,或是聽覺接收神經自動被轉到金曲歌王頻道,還是說,胡桃爸每唱一首胡桃媽會私下塞錢給他們家作為補償。又或者,是我這小人心腸壞冤枉人家,其實橘子叔一家只是好客的大好人。

據說,在我回來以前,我爹就已經開始過著夜夜笙歌的日子,喔,應該是說,週末夜晚都過著跑別人家狠狠K歌的生活。

我實在是怕他失去橘子叔一家人這朋友,便力勸他少去。

有時候在想,鼓勵的教育果真有那麼幾分不假。被橘子叔一家人用力鼓掌叫好後,胡桃爸更愈發地愛唱歌,還偷偷跑去外面上歌唱課,愛面子的他又不准我們告訴人家,尤其是橘子叔一家人。

大抵是胡桃爸與生俱來像牛一般的個性,他做每一件事情都還真的很努力,努力地偷偷上課,努力地偷偷練好老師教的每一首歌。

他的努力也還真有些成果,歌聲逐步在進步中,連橘子叔一家人也說,為什麼胡桃爸越唱越好,是不是有偷偷在練歌。

但我發現,胡桃爸真心所愛的,其實不只是唱歌啊,更誘人的是,有人在旁邊么喝說:「胡桃爸你怎麼唱的哪麼好啊,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啦~~」。然後自動在幫胡桃爸點上幾首記在橘子叔「VIP最愛金曲」小本子上胡桃爸每來必點的金曲。 唉,瞧我爹樂的。 哇咧,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爹是一個這麼熱愛掌聲的人。他愛面子的程度大概不下於我愛裝沒大腸美少女的程度,因此胡桃家2007最新版家訓有云,「在家是練歌,出外是表演」。是故在他還沒練好某首歌前,他絕不輕易在別人面前唱那首歌。

其實我爹的歌聲不差,大概是遺傳到我。只是他平常不錯的國語,一唱歌就會咬字不清發音不準,「夢」變成「ㄇㄣˋ」;ㄓ變成ㄗ;我「想」你也變成我「ㄙㄧㄤˇ」你… 拿「夢」這個字來說,他大概問了我和小黛黛有十幾次,到底是念「ㄇㄥˋ」還是「ㄇㄣˋ」,問到我們都要抓狂了。他還會每天定時收看懷念金曲、歌唱比賽之類的節目,只要他一回家,不管什麼頻道都會變成歌唱節目。我家儼然變成各種大小鄉土歌謠競賽的放送場所。



我絕對相信猿猴是有本事進化成人類的。只要有強大的企圖心,人類就可以開啟大航海時代與工業革命,地球電腦白痴也可以變火星駭客。

老爹是一個電腦不太會用,微軟視窗勉強操作,打一句「我女兒是大美女」要花上三個小時的人。但他為了想盡辦法可以自己在家練歌,又要中和他節省的習性(因為錢都給他女兒花光啦…),他可以在悶熱擁擠像老鼠搬家、周圍平均年齡起碼小他四十歲以上的資訊展中,傻傻揮汗穿梭,不知怎麼著買到了個電視盒。回家以後從倉庫裡早已退休多年將近失智的史前電腦螢幕搬出來接上;又以考古的精神,從厚厚的灰塵下挖出來路不明、苟延殘喘的DVD還是VCD PLAYER。再加上只比我妹妹小一點,最少二十歲的舊音響喇叭。最後神來一筆,不知從哪個墳墓挖出的死人骨頭,哦,不是,是一隻銀色巨大的有線麥克風,古時候的那種(七年級以下的小朋友請不用費力想,那個你們已經看不到囉)。襪靠,整個加起來大概是另一組金婆婆銀婆婆,連我和小黛黛看到都要鞠躬敬禮,晨昏請安。把整批明明已經在加勒比海度假的退休老人叫回來集合,其殘酷程度不下格林童話的布萊梅樂隊。

老先生不但獨力完成無敵陽春的家庭KTV「旗艦」(這裡是指年齡)組合,為了不要吵到鄰居,還自己發明了一個很妙的「類錄音間裝置」。那就是音樂會播放出來,但是透過麥克風的唱的人聲卻只會接到耳機裡(對,又是一隻二十年前的巨型耳機,豪華的從頭上罩下來的那種),所以你從耳機裡就只聽到自己的歌聲原音,完全沒有音樂為你擋駕。 這樣赤裸裸的面對自己,實在恐怖。嘆,殘酷卻真實的練歌方法。

雖然陽春歸陽春,但是經老爹這麼一搞,居然該有的功能也差不多齊備,還可以人伴也可以消音,歌曲KTV又有網海中廣大的熱心網友贊助。完全困苦中求進步,頗有鑿壁借光、囊螢映雪之姿。而且老爹的效率,跟我平常拜託他做個什麼事都要拖個半年(咦,其實好像是他叫我做事我在拖耶….慚愧….)的景況完全不同。


但我跟小黛黛還是希望要給我們愛的老爹一點歡樂。於是,我和小黛黛便出馬去查家庭伴唱的價錢。我們發現就算不加音響設備,傳說中的『音圓』大概也要五六萬塊。貧窮的胡桃姐妹買不起。而且胡桃媽一直堅持,現在家裡東西多的都快爆掉,勒令我們年底搬家大清倉以後,才准新貨入荷,並且如此新家所有東西的調性才會一致,不會到時候又醜的不搭嘎。

但是某天半夜,我不經意轉到購物台,卻被我發現一台便宜看起來又不太爛的家庭伴唱機。於是我和小黛黛便決定給胡桃爸當過年禮物,想說先湊合著用。

我們問了老爹的意見,沒想到老爹居然反應淡然:「唉呀,既然你們喜歡的話,就買好了。」一副沒啥興味的模樣。

我連問了他兩天,加上自己又忙。我看胡桃爸反應不大,而我和小黛黛又從沒有過電視購物的經驗,所以也不敢隨便下手。雖然想作乖女兒,但也不想自討沒趣。花錢又被嫌。而老爹卻只是不停地說:「沒關係,看你們啦…如果真的很想要的話,就買好啦…」

其實我跟小黛黛當然並不在乎這東西,本來狂熱的人就不是我們(而且請注意,花錢的人是我們貧窮二姊妹…)。後來我跟小黛黛各忙各的,便忘了這件事。胡桃爸看我們都沒繼續再追問,居然開始緊張起來。自己跑來跟我們說:「好啦好啦~~既然你們這麼喜歡,就買好了。其實我是怕媽媽罵你們啦…你們買好了。沒關係沒關係~~」連講了好幾次,還特別再三強調我們真的可以買我們喜歡的東西。我跟小黛黛當下臉上三條黑線,爹,你也太愛假了吧…



當貨真送到後,我們卻發現歌非常地少(一定的囉,便宜貨還想怎樣…),以致兩姐妹非常失望,便萌生想要在鑑賞期內退回去的打算。結果老爹緊張的不得了,又不敢直說(因為他明明說是我們姐妹自己想買的,所以一切都是我作主囉~~)。終於,他跑來小心翼翼地問我:「真的要退回去嗎?」,一臉好生擔心的模樣,看了我真想大笑。最後當然是順了他意,沒有退回去啦。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喜歡一個禮物,就像小孩子每天在玩具店櫥窗偷看,終於拿到心愛的玩具一樣,開心的不得了。



所以,當橘子叔送東西來我們家時,胡桃爸就緊張的不得了。人不在家還特別打電話回來,交代我們歌本要藏好,麥克風要收好,諸如此類的瑣事。就千萬不能讓人家發現老爹在家裡偷偷有了伴唱機瘋狂練唱的秘密。因為如此一來,以後就沒有名正言順「常常」到別人家「唱歌」(其實是表演)的藉口了。



胡桃爸其實練唱是很認真的。我常常半夜經過他的書房,會有縹緲的鬼哭聲音;甚至是在他洗澡時,也會練氣練發聲,害我常誤以為他不曉得是洗到一半被熱水燙成白豬肉,還是便秘大不出來。

你以為老爹是唱什麼歌啊?不不不,你都想錯囉,請讓我們看一下以下的清單。

首先,胡桃爸幾乎都是唱女生的歌。大抵他是個老實的好學生,老師教什麼他就唱什麼,所以練唱的歌曲幾乎都是按照老師的心意。

1. 江蕙:「炮仔聲」(聽說這首事要練到在我出嫁時婚禮上唱,媽啊,真是怕怕。)

2. 龍千玉:「風中的玫瑰」

接下來就恐怖囉。

3. 楊承琳:「過敏」(還會特別認真的跟我說,這首歌不好唱,因為旋律平平,氣音很多等等…)

4. 張韶涵:「隱形的翅膀」

(特別說明:由於這故事發生在年初,所以歌曲比較久了些)


有一天半夜,小黛黛突然跑過來叫我:「姊姊~~姊姊~~你趕快來~~快點快點~~~」

我莫名奇妙地跑去,只見到小黛黛躲在胡桃爸書房門口偷聽。

我小聲地說:「不就是唱歌嗎?有什麼好聽的,每天都有咩。」

小黛黛低聲說:「我剛剛以為他怎麼忽然在學英文,結果一聽(臉上驚恐的表情)。嗯,你聽。」

我側耳靠近門,初時也以為他在講英文,後來才發現,他唸的是:





JO˙LIN˙ IN THE HOUSE, D˙T˙ IN THE HOUSE, ……SWEAT SWEAT LOVE~~ ~♪~♪~♪」。


(還頗有節奏感呢)




我跟小黛黛當場暴斃,笑到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又不敢笑出聲來,只好邊發抖邊爬離現場。


天啊,胡桃爸真的太可愛了。因為他在別人家聽到喜歡的歌曲,都會悶不吭聲,然後悄悄把歌名記下來,回家躲起來偷偷練。這小子,一定是看我們唱這首歌然後覺得很羨慕說。



每次胡桃爸迷上什麼,我都會偷偷立志長大要賺很多錢,然後買給他讓他高興。以前他迷上打網球,我就立志要給他蓋一個網球場。(呼~~還好不是打小白球,不可能有錢給他蓋高爾夫球場)。所以我2007年修訂版的最新願望,就是給他買一台好一點的伴唱機(差好多,好小的願望…),還好這次的願望有比較省一點,呼。



音圓~~等等我,我來啦~~ 不要隨便漲價啊~~



*********




啊,你以為我們一家人結果從此就過著與音樂共存的幸福美滿生活嗎?


這個故事,有個急轉直下的結局。


因為胡桃爸的歌唱老師是在錄音室工作的,所以可以幫他們錄音兼做混音/調音/修飾…等,然後像歌星一樣製成一片專輯讓他們留念。他一直既興奮又期待,每天都在等著CD做好要去拿。後來他終於拿回家之後反而一聲不吭,叫他拿出來給大家聽就死也不肯。這從未現身的CD,不知何時,也神秘地消失了。



只是偶爾,我會聽到胡桃爸黯然地說:「怎麼我的歌聲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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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妹小黛黛是一個糊里糊塗的差不多小姐,大概跟小學課本上的差不多先生有得拼。她常常會說一些讓人噴飯的話,因為她覺得那些都差不多,尤其是在看新聞時…

以下是她最近爆出的名言:

1. 「螺」(台語音「雷」)篇
前一陣子某位偶像劇女星不幸車禍過世,媒體發揮驚人功力大幅報導,連什麼1XX巧合數字都可以放入新聞連番轟炸。一日某台報導該女星過世數日後,家中附近的野狗夜裡頻頻狂吠。

此時小黛黛就問:「咦?這不就是那個什麼...什麼…『燒酒』(台語)… 『燒酒』(台語)…?」

胡桃爸還一臉茫然,此時我已經笑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拜託喔~~ 你是想說『吹狗螺』(台語)吧… 不是『燒酒螺』啦(台語)… 差很多耶!!」



2. 強胃散篇
今天電視新聞報導,非凡新聞標得台視釋股,『賴國洲』有可能返回入主台視。

小黛黛又發表疑問了:「ㄟ…這不是那個強胃散嗎?為什麼去台視?」

語畢,全家吐血,我更是抓頭崩潰大叫:「那是『張國周強胃散』好不好….」



3. 「跑?費」篇
最後這個在「小黛黛」一文中有提過,但是即便過了十幾年,這位小姐到現在依舊如故。

胡桃(懶散貌):「你今天去光南順便幫我買筆喔~」

小黛黛(怒):「上次我幫你買筆的『跑路費』還都沒給我,這次又叫我幫你買!」

胡桃(暈厥):「厚!!你又來了,就跟你說是『跑腿費』不是『跑路費』咩!叫你買筆又不是買大麻,你到底是要跑路去哪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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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an 23 Tue 2007 00:01
  • 怪癖

很多人可能看到這題目就馬上皺了眉頭,因為最近(這是舊文重貼)有太多以此為題的文章,連我自己也覺得疲倦。但是沒關係,小店雖然上菜任性,不過客人挑食這一點,我們是不太在乎的,大家隨意就好。我不是九把刀筆下『肚蟲的早餐店』,不會逼諸位將不愛吃的東西強是嚥下。 是故,不嫌膩又有胃口的,就歡迎光臨請上座;沒有興趣且嫌無聊的,就當這一回合的擂臺賽進廣告時間,先喝杯水休息一下便是。

先是包子媽的感召,後有C子的金牌,我渾渾噩噩中接下了棒子。在有意無意間閱讀了部落格裡諸多怪癖系列的文章,(也不是我愛研究,點進門不小心就會看到。我當然沒有真的看過很多,看到第五篇就有點累,第八篇就開始無聊,第十一篇就受不住自動跳過了。 心得感想:老師真的很偉大,要批閱那麼多同樣題目但答案各異的作業考卷,字體還龍飛鳳舞蛇行刁手,中間不時還要接到家長打來抱怨的電話,班上王小明又打破玻璃,訓導主任又過來插花一頓罵說為什麼這禮拜貴班的整潔秩序又是最後一名。所以我們長大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孝順尊敬老師。)我發現自己應該還不算太怪的人,加以靈感招手,往事浮上心頭。所以藉本題發揮,特撰此不知所謂文,以茲紀念。


說實話,跟以前比起來,我現在的症頭,已經好很多了。

曾經稍微瀏覽過我文章的朋友,大概就會感覺,我有那麼一點小小小小小小的潔癖。不過到美國來以後,由於周遭朋友而產生某些不可抗力的變數,以及生活環境的影響,我的忍耐度,竟是比以前要調高許多許多了。

我以前在家裡吃飯時,要戴浴帽。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浴帽』兩個字。

我蓄長髮多年,但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忍受菜髮共享的感覺。有留過長髮的女生就知道,低頭吃飯時,頭髮一定是會垂下來的,甚至一不小心,就會插到面前的滷肉飯裡去。身為潔癖小尖兵的我,是絕計不能隱忍的。 「切!紮上馬尾就好了嘛!」你或許這麼說。我承認,這也是現今大部分女性同胞的解決方式。但額前嫵媚垂下的髮絲,可不這麼順從,即便拿了髮夾將兩側夾住,還是有那幾個頑皮的孩子,會悄悄在我進食過程中,溜下來一窺究竟。 於是乎,你可忍,我不可忍。終極解決方式,便是戴上浴帽,一勞永逸。 我耐不得自己的頭髮,沾上一絲菜汁肉油糖粉。

偶然在家大快朵頤時,遇上突襲造訪的親朋好友,我總是得悻悻地摘下浴帽,偽裝成地球人,不甚暢快地甩著頭與大夥兒吃飯。 一次,我難得頭戴浴帽與偶訪的親戚共食,該親戚(不記得是誰,不過既然我敢以原形現身,表示該是個熟透的親戚)投以驚訝的目光,加以欽佩的語氣說道:「你真是衛生啊!你是怕頭上有東西掉到飯菜裡是吧!」我當下便站出來,嚴正的出聲指責並指導:第一,老娘頭上香噴噴,才沒有多餘的頭蝨頭皮屑以進貢碗內;第二,錯!錯!錯!貴邏輯大錯特錯,恰恰相反矣。我頭戴浴帽,非捍衛盤中飧來著,而是保潔我的溜溜秀髮也。

出門用餐的時候我自然不戴浴帽。首先,你見過誰將浴帽裝在皮包裡出街上學嗎?說不得在教室抽課本時還掉出浴帽來,豈不糗乎?再者,我雖然有潔癖的毛病,但還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下發作,我腦袋還夠清醒記著別讓人家把我當傻蛋瘋子。難不成我還從書包裡優雅且旁若無人地亮出浴帽一枚,好整以暇的端正戴上,然後大喊一聲:「老闆娘!來碗牛肉麵,外加豆乾滷菜一盤,不要豬頭皮。」 所以在外進食,我總是紮個馬尾便做數,當然心中還是存有些許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扭捏不自在。遇到與心上人當然要故做小兒女狀,放下長髮以散發自己想像的女人味,但吃飯時就只得一邊強做笑容一邊食之無味。有以為我甩頭撥髮是為搔首弄姿狐媚一番,殊不知我只是勉力讓自己頂上青絲不要沾到面前的甜辣醬矣。

母親為此常常教訓我,每當我頭戴浴帽與她共食時,少不了一陣責備。「這像個什麼樣?難不成你以後嫁人還要頂著浴帽跟公公婆婆同桌吃飯嗎?」總是這一句。我也老是滿臉不在乎的神氣,答道:「誰知道?再說吧。」語畢還詭笑加上句:「說不定他們全家也是這樣吃飯的呢~」母親到後來也無力再嘮叨我,便由著我去。其實我也明白,我一輩子都很難找到如此怪異行事的夫家,說笑罷了。

現在我已經幾乎不戴浴帽了,因為在國外與他人進食的場合太多,久而久之紮馬尾便足以克服我的心理障礙(要不然我可能已經瘋了)。不過偶而一個人在家,頭戴浴帽,捧著好不容易走大老遠到中國城買來的『類排骨飯』狼吞虎嚥時,竟可以稍稍獲得那麼點安全的自在感。

吃飯都可以戴浴帽了,那硬是得將外出服換掉,穿上乾淨衣服才能爬上床;吃完飯一定要洗手,還拉著男朋友一起洗;在房間裡絕對不吃東西,只能喝水和不加糖的茶(在床上吃東西?作夢咧!),這一類的事情也就想當然爾,毋須大書特書了。


不過如此小癖,我至今只有一個技術性問題尚未克服。亦即由於本人的頭比較大『一點』(註一),是以浴帽戴久後,額頭髮際不免出現鬆緊帶的勒痕。倘若又適逢趕著出門約會,真是尷尬又減損我的迷人風采,惜哉!



想一想blog tag的遊戲當真厲害可怕,不知不覺中就以等比級數之速蔓延開來,大抵病毒的超速散播方式,也是基於同樣原則,只不過少了點人性化與趣味罷了。感謝包子媽和C子想到懶人胡桃咧(拋個媚眼給個ㄅㄦ)。

至於點人延燒怪癖風,唉…我從小到大,最怕點名這回事了,就跟派喜帖的藝術一樣難。不如我現在就把這新娘的花束拋出去,有意者就張開雙手來迎接,毋須另外洽詢囉。 (真是個懶散馬虎,做事沒交代的孩子...)




註一:有多大? 據說(據我的頭跟我說)我棒球帽戴久頭會暈,每次從男生手上接過球帽,都要罵他們幹嘛把帶子調得那麼緊...







【本文原刊於2005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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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an 22 Mon 2007 23:58
  • 擁抱

我很喜歡擁抱的感覺,對於擁抱,幾乎是渴求的。

有人說,這是種幼年時心理沒有充分滿足的緣故。由於襁褓時代被抱的不足,所以在成長的過程中,才反投射到小孩兒的行為上,讓他們反向地以擁抱浴巾、娃娃、枕頭之類的東西來得到滿足。

我不知道這個理論是否為真,因為對於心理學領域幾近無知的我,只有學過心理學概論與死亡學。 我也無從得知母親小時候究竟抱我多不多,只曉得自己敏感,半夜老是愛哭又磨人,可辛苦她了。


我很小的時候,老愛拖著一條浴巾走來走去,大抵就像卡通史努比裡的那個浴巾娃兒一般,只不過我不吸手指。我每晚總要抱著我的浴巾才能入眠,外宿去到哪裡,也一定要帶著它。 一回,不知怎麼著,大概是母親再也受不了我成天拖著條浴巾當寶似的,趁我不覺時,將那條浴巾撕了一半,一半拿去當抹布,另一半丟到垃圾桶裡。我發現後,哭的淅哩嘩啦地跑去後門,將丟進垃圾桶那半條撿回來,蓋當抹布另一條已回天乏術矣,只得作罷。 從此之後,它就多了個名字,叫做『破浴巾』;從此之後,我跟它黏得更緊,一刻都不敢分開。 傷心的時候,恐懼的時候,失望的時候,都是我的破浴巾陪我度過的。彷彿只要將它緊緊地抱在胸前,我就會得到些許力量。它像一個小小的黑洞,會把我的眼淚吸進去,會把我的恐懼與悲傷也都吸進去,我找到了一個安全依靠的所在。

不知道為什麼,我胸前雙手若是抱上個枕頭或什麼東西,就會有說不出的安全感和滿足感。你若跟我說那是一種正負電子的中和,抑或是磁波的交換,我相信。

有一種軟軟的日本枕頭,叫做mogu,我喜歡的不得了。它裡頭有許多細細碎碎的小顆粒,質感驚人,我一共有四個,分別是朋友與小黛黛幫我買來的。 美國台灣應該都風行過一陣,不過可惜現在市面上流通的多是大陸仿冒貨,軟雖軟,不過跟正格的mogu 始終相去甚遠。


我到小學二年級還是要我爹抱的,看著兩歲的妹妹有人抱,雖然自己已經長的很大隻了,仍是想要被抱的感覺。 於是老爹帶我出門逛夜市撈金魚,也只得一路抱著我。從寧夏路尾走回圓環,手臂酸麻,氣喘吁吁。可憐的老爹,還好我那時跟隻瘦猴子似的,不過也真是折騰他了。


直到長大了這性子仍是沒改的,每逢見到綿羊頭進門,若非心情不悅或有事正忙,我都會砰砰砰地跑上前去,然後像強力貼紙一樣的巴在綿羊頭身上,嘴裡還邊嚷嚷著:「要抱抱~」 討抱不打緊,還自我認定不能用英文,要說中文才夠感覺,於是我便教了綿羊頭『抱抱』這兩個字。豈料綿羊頭哈哈大笑,蓋『抱抱』兩字的發音,在義大利文中,等同於狗叫之意。換句話說,也就是我們中文裡的『汪汪』。 不過,我這人甚固執又彆扭,於是『抱抱』這兩個字便還是這樣叫著的。久而久之,綿羊頭也就習慣了他女朋友狗叫式的討抱法。

是以綿羊頭常我笑說,我需要的不是一個男朋友,而是一隻超大的玩具熊娃娃讓我抱個夠。 他送了一隻巨大的狗娃娃給我,我捨不得放地毯上,又見不得它被弄髒,便將整個大狗都藏在衣櫥裡,然後繼續當我的強力貼紙。


我很怪,對擁抱還有那麼一些小小講究的。

我要的擁抱是把頭貼上去,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著的那種,有那麼點傳送或是接收情感的樣兒。 於是乎,洋人見面就親吻擁抱的禮節我始終是不太習慣的,也不甚喜歡。因為並非真的那麼熟悉,抱起來不過是做做樣子;我這人又生疏,不樂意同不甚熟的人臉貼臉身體貼身體地靠近。是以,這樣的擁抱對我而言,如同生餃子下鍋未久便撈起,冷不冷熱不熱,怪難下嚥的。


綿羊頭常摸著我的頭說:「我的小胖寶需要很多的愛。」 對於索抱貪得無厭的我,似乎的確是這樣,彷彿只能從擁抱裡,補充愛的能量。 然而矛盾的是,多年來我卻扭扭捏捏地,怎麼也不好意思近身上前,給我愛的父母和妹妹,一個大力激情的擁抱,甚或只是微微暖暖,小小地摟住他們。


我其實是不大相信soulmate那一套的。所謂人天生下來就僅是一半而已,所以要去找尋真正的另一半,讓自己靈魂完整;倘若尋不著,就不圓滿完整的理論,在我心裡總紮不下根。我認為覓到真愛固然可喜,但獨身一人亦非殘缺。 可怪異的是,每每當我大力擁抱時,卻總有自己倏地變成個完整靈魂的錯覺,一種平靜又幸福的奇妙感油然而生。


我想,我定是生病了,患了種叫做『擁抱缺乏症候群』的毛病。

又或者,我其實只是個,從擁抱中,悄悄偷取愛的孩子。







【本文原刊於2005年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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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零零五年時未完成的舊文,今天才做了個收尾,結果仍舊寫的很短。天啊…現在都二零零七年了,我也真的太懶了…)


記得小時候看漫畫或是卡通時,每每提到未來,常會用到二零零五年以及二零五零年這兩個年份。

在那個屬於未來的年代,有人類一切閃閃發光的夢想,許多不可思議的事都會成真,那是一個把現實愁苦忘記,寄託夢想的世界。

然後有一天,我忽然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來到那個被歸類為「未來」的年代了。

二零零五年,然而,現在我所站在的這個所謂的「未來」,台北空氣變得更渾濁,冬夏的平均溫都較我記憶中炎熱,蔡依林的新歌咬字已經模糊過周杰倫,藍綠角力仍舊拉扯廝殺。這就是我在異鄉朝思暮想的那塊土地嗎?這就是我上個世紀所幻想的新紀元嗎?

二零零五年,小叮噹還是沒有出現,汽車依舊無法在天上飛,人類還沒有與外星人展開星際大戰。

我的夢想,雖不如二十世紀少年計畫拯救地球般偉大或荒誕,但是我終究沒有達成。我還是在生活的夾縫中喘息,在求學與求職間徘徊,每天被老闆羞辱的要死,繼續向微薄的死薪水低頭。我沒有成為我夢想中了不起的人,或許這與世紀交接一點關係都沒有,僅不過,是成長的幻滅罷了。

終究,我沒有變成小學作文簿上『我的志願』裡寫的任何一個角色…

二十世紀少女,原來,只不過是個麻瓜。



後記:

1. 『二十世紀少年』,是一部日本的科幻冒險漫畫,敘述一群少年在昭和四十年代在空地蓋秘密基地,進行自己幻想在二十一世紀時成為阻止邪惡組織毀滅地球的正義英雄遊戲,然而為該遊戲所寫下的腳本,卻在二十一世紀來臨前變成現實的夢魘,進而引發一連串的風暴和詭譎迷團的故事。

2. 『小叮噹』(現在好像改叫『多拉A夢』,但是小時候已堆砌的記憶,實在很難更動)漫畫的年代,約略與『櫻桃小丸子』以及宮崎駿『回憶點點滴滴』的時間背景差不多,那是一個日本經濟正走向復甦,科技急速發展,東西洋文化重新融合發展的年代。所以在故事裡面有時會出現不少過去現在未來的對比,以及人民對於將來所滿懷夢想的構築過程。人類初踏月球,經濟科技生活都漸漸走向一個與以往不同的新境界,那是一個有衝勁、希望以及令人懷念的年代,比起現今,整個世界是迎向樂觀的一面,深信明日會更好。也因此當時的電影、娛樂、文化等,都表現或隱含對未來無限的期許。

3. 真的不知道麻瓜的話,請參照『哈利波特』第一集。

4. 最近一部日本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中,有一段松子的台詞約略是這樣的:「小時候大家都覺得自己的未來會閃閃發光吧,但是長大後,卻事事出乎預料。辛苦、無情,完全相反…」。看到時,有那麼一點感傷。或許松子的一生是較常人不幸而悲苦,不過,多多少少也淡淡地點出了成長的幻滅,這許多要面對及學習的人生過程。

5. 在新的一年寫這種文章是不是太不樂觀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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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黛黛是我的妹妹,對於有這樣一個妹妹,一直令是我哭笑不得的事。

我妹妹的年齡與我相差有段距離,可以算是我生命中意外的另一章。小黛黛剛出生時,我實在無法將她與我的人生聯想在一起。(註一)但漸漸的,這小不點卻給我的生命,添加了許多意想不到的色彩。


*沒人緣組組長小黛黛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門背後的山大王』。這用來形容小黛黛正好,小黛黛就是 在外小貓一隻,在家作威作福的那種人。關起門來後聲音可大了,在外面時陰沈到與野口有得拼(註二)。據小黛黛自己的說法,她是沒人緣組組長。所以膽小的小黛黛,從小學開始,就常常被欺負,明的暗的。每次她回來轉述給我聽,都聽得我一肚子火,直想衝到學校扁人。

有一次我倒真的出手了,由於我們在同一間學校,我很方便的從中學部走到小學部,把欺負小黛黛的男生叫出來。國一的女生,揪起國小一年級男生的衣領,橫眉豎目的警告他說:「你再用板擦丟我妹妹,你試試看。我就用板擦丟扁你。」

小男生皮皮銼,一臉害怕樣,抖著。

妨彿,擁擠的走道上,過往的人影都變得模糊,時間也暫停了;只有我倆的身影仍清晰並列著,直至永恆。

不過一剎那,我想起自己潛伏為模範生的偽裝身份,收緊了要伸出的拳頭,改變了策略:「你家電話幾號?快說!你家電話幾號?你再欺負我妹妹,我就打電話跟你媽媽說。」

平時在班上作威作福,以欺負女生為樂的小男生,現在屁都放不出一個,只是繼續顫抖著。

「鈴~~~~」一陣刺耳的上課鈴聲解救了他。我想起自己還要趕回去喊起立敬禮,便整裝匆匆撂下一句:「不要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不准再欺負我妹妹。」便揚長而去。

我承認,我倆身高差距那麼大,還要我低頭他仰頭,我是欺負小孩子沒錯。不過最終我並未訴諸暴力(如果揪起他領子這件事不算的話),只是告訴他,野口也是有人罩的,再不聽話就叫你媽扁你。然而,事過境遷,我的身高自教訓小男生之後,就沒有再長過;該小男生卻如拔筍似的往上衝。如今兩方對伺,乃是我仰頭他低頭矣…(小黛黛,我已經無法再照顧你,你自求多福吧…)

我不鼓勵暴力,但適時的顯示惡勢力,似乎也是必要的。


*假面女王小黛黛

小黛黛算是個典型的七年級生,高中以後,她開始會使用一些我不知道的年輕人用語與黑話。在網路上,也開始使用一些跟我不同的注音文;甚至穿著也是相當台日風,甚會精心打扮自己。 不過,這就像是跟個與自己大不相同的火星人住在一起一樣,其實煞是有趣;但偶爾也會被她薄弱的中英文程度,氣得半死。(真的!因為火星人說火星話…寫火星語作文…)


小黛黛在網路上,一掃平時野口形象,在聊天室裡甚是活躍。(現在還有聊天室這種東西嗎?我不太清楚)一人可以同時扮演多種角色,隨便三兩下就可以想出好幾個不同又饒富趣味的暱稱來。聒噪的樣子和平時的沒人緣組組長的樣子,相去甚遠。我平常多話的很,但一上線就完全的單調了起來。

大學時,有次我試圖要趕上流行,便與小黛黛一同探索聊天室的世界。

家中有兩台電腦,我與小黛黛分據兩側,開始進入聊天室聊天。

過了一小時…

小黛黛側頭過來看,嚷嚷著:「唉呦!你怎麼聊半天都還這同一個女生在聊天啊?你們都在聊什麼?很無聊耶!」

我答:「不會啊!我看她人蠻好的。」

我伸長脖子過去看小黛黛的螢幕,一驚,小黛黛正同時進入四個聊天室畫面,分別以『橘子汽水』、『婷婷』、『婉兒』以及『小天使』不同的暱稱與四個不同的男生聊天。小黛黛以流利的方式操作,游刃有餘,滴水不漏。與她平日跟男生講話就結巴的樣子全然不同,看得我是一愣一愣。

「你怎麼都不跟男生聊天?」小黛黛問著。

我說:「不想…他們每個一上來就是那幾句『安安』『你住哪』『幾歲』,閉著眼睛都知道他們要說這三句。然後我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我也沒有興趣跟他們打情罵俏。他們大概也覺得我很無聊吧!所以講沒兩句也全都跑掉了。」

原來,我是網路上的野口。

現實生活中的沒人緣組組長,搖身一變為網路假面女王;而現實生活中的人氣小姐,卻變成沒有存在感的野口妹。


我們不僅年齡相差有距,個性和喜好也大不相同。小黛黛常說,如果我們不是姊妹,我們一定不會在一起。 但事實上,我們會一起看漫畫,看愚蠢的電視節目,還有很多兩個人才聽得懂得秘密用語和默契。

雖然是從來沒有說好的,但我和小黛黛最有默契的事,就是不會出賣對方。不管多氣對方,都不會逞一時之快,跑去跟爸媽爆料對方的秘密。所以,我們一直能建立最基本的信任。


*好命的小黛黛

我一直相信,小黛黛是一個很好命的人,『逢凶化吉』這四個字,用在她身上真是在恰當也不過了。其中最著名的,應該非『洪水事件』莫屬了。

想當年小黛黛還在念高三時,模擬考的日子又將來到。小黛黛一如往常的大混特混,絲毫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考完試之後,小黛黛才開始緊張起來。果然,老天真的是站在小黛黛這一邊的,那年納莉颱風來襲,北部大淹水,所有存放在大考中心地下室的電腦答案卡,就這麼一股腦兒的被大水沖走了。小黛黛羞人的成績,也隨之付諸東流,趁了小黛黛的意。


*小氣的小黛黛

小黛黛是一個非常小氣的人,她有著土象金牛座堅毅固執到不行的特性,我是指,對於錢。她是在我見過對錢重視的人裡面,絕對可以排上TOP 3的。

不過她對我還算大方,因為她逛街的時候,看到我喜歡的東西(比如說維尼熊與烤焦麵包系列),偶爾還是會想到我的。她會思前想後最近跟我有沒有吵架,左拐右繞確定沒有更便宜的相同品後,很痛心的買下,然後回來送給我。並沈重的告訴我說:「姊姊~這個東西真的很貴。我想了好久才買下,你這次要好好用,不要又丟在一邊。」

我則小心翼翼的雙手接下,驚訝兼恐慌的說:「這很貴嗎?」

小黛黛認真的說:「嗯!很貴。要九十塊呢!我在西門町找了很久,沒有更便宜的了。」

她真的很可愛唄!對不?

即便是我到美國以後,她逛街看到覺得我會喜歡的東西,還是會繼續痛心的買下來,然後請媽媽跟泡麵一起寄給我。

她小氣,不…是「節儉」攢錢的商人性格,從很小的時候便可以看得出來。

約莫在她小學二年級左右,一向膽小的她,居然也敢單身遠赴離家兩百三十公尺的文具店,就為了去買一枝自動筆。全家對小黛黛的終於成長的獨立自主為之感動,便齊聚客廳為小黛黛歡呼,並詳聞小黛黛的冒險記。

訪問中:

胡桃爸:「好個小黛黛,為什麼今天敢自己一個人去買文具呢?」

小黛黛:「因為我同學看到我的自動筆很喜歡,要我幫他買。」

胡桃媽:「小黛黛真乖,會幫別人忙呢!」

小黛黛:「對啊!」

姊姊胡桃冷不防殺出一句看似無關,但其實重要的話:「筆多少錢啊?」

小黛黛(得意貌):「筆十七塊,可是我跟同學收二十塊。我有賺三塊喔~」

全家開始砲轟小黛黛:「什麼?你怎麼這樣啊?」「幹嘛說謊啊!你知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壞孩子!你連這三塊都要賺,有沒有搞錯啊!」「怎麼可以騙同學呢?」「你被抓到就完蛋啦!」責備聲此起彼落。

小黛黛開始哭:「可是我很辛苦的走去,當然要給我『跑路費』啊~~哇哇哇(哭聲)~~」

此時已是國二、稍有智識的姊姊胡桃,冷淡的說:「你說的,應該是『跑腿費』吧…」

小黛黛繼續哭。一場嘉獎訪問記,便在責備聲和小黛黛的哭聲中結束。


一直到了大學,小黛黛不將錢假手他人的習慣,仍繼續保持著。

我常常認為,如果我不是一個有為(?)的老姊,而是一個好賭的老哥,小黛黛的全部家當,早就被我席捲而空了。因為她藏錢的手法甚是拙劣。

小黛黛床邊有兩個抽屜(你知道,有些人就是要睡在錢附近才覺得安全…),一個有鎖,另一個則無。而小黛黛總是『聰明、機警、防人的』把紅包都藏在有鎖的抽屜裡,結結實實的上鎖。然後呢?是的,沒錯。把鑰匙放在隔壁沒鎖的抽屜裡。

小黛黛,你的紅包經過十幾年才被偷走,已經算是跟你有緣了啦~就不要再哭了吧…


*我愛小黛黛

其實小黛黛這孩子真對我挺好的。我在美國之前有一段時間相當沮喪低潮,便打電話向小黛黛哭訴,老實不擅言詞的小黛黛也不知道怎麼安撫她遠在美國的老姐。便靜靜的聽我說完,然後柔聲安慰我說:「你不要難過了囉~你跟我說你想要看什麼片子,我都去租來燒給你看,叫媽媽寄給你。這樣你一個人就不會很孤單了。」小黛黛似乎搖身一變為我的姊姊,我破涕為笑,那一瞬間有說不出的感動,只覺得此生有小黛黛為姊妹相伴真好。(註三)


我離開台灣,小黛黛也離家上大學,這兩年裡,我想她成長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羞答答的膽小妹妹。

小黛黛怕寂寞,千方百計的,終於給她養到一隻小狗。

一日她說小狗的事給我聽:「我每天都會帶牠出去散步啊!還要花很多錢帶牠去看醫生,每天要餵牠吃藥,陪牠玩。」

「那你會教訓牠嗎?」我問。

小黛黛無奈的說:「會啊!因為牠會隨地大小便,每次又教不聽。所以我會用手打他啊~有時也會用報紙 …可是沒辦法啊,怎麼打牠都不聽話…」

我聽到這裡,突然撲嗤一笑,說:「妳好像媽媽在講自己的小孩喔」

剎那間,我忽然覺得我的小黛黛已經長大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可以照顧愛護另一個個體的大女孩了。小黛黛絕對是比我有愛心的,她會把路上可憐的小狗撿回家(雖然會被全家罵),我卻是個把烏龜放在陽台上曬了一個暑假,都忘了自己有寵物的人。


我和小黛黛,是六年級和七年級的相遇。我們在所謂民國七十年這條線的兩頭互望著對方,互相帶給對方不同的驚喜和趣味。

我們兩個,是爸媽送給我和小黛黛彼此,此生最好的禮物…





註一:關於小黛黛出生時剝奪我獨生女特權的感覺,我之前在『再見!我的好好小姐』一文的開端,略有提過,本文就不再複述。

註二:『野口』是卡通『櫻桃小丸子』裡面的一個角色,她是一個很陰沈且沒有存在感的人,背後會有烏雲的那種,但其實挺爆笑的。

註三:事後,爆衰的小黛黛當然又被大人罵:「你笨蛋啊!這種盜燒的東西怎麼可以寄到美國去…」反正我不在家,所有被罵的焦點就集中在她身上。呵!

最重要的附註:小黛黛這名字怎麼來?是滴~~自然也是她也網路上的眾多假名之一囉…







【本文原刊於200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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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應該是種最深沈的記憶方式吧。

甫出門,一陣與往常不同的空氣襲來。空氣很潮濕,彷如瞬間身處台北的味道。我的心臟突然有種揪痛的感覺,好像被人掐著不放似的,像是一陣麻,又像是一陣酸,我不舒服的有點想蹲下來。忽然,我很困惑自己置身何處,是台北?還是美東的小城?漂浮四周的,我不知道那是想家的味道,抑或只是,夏季雷雨到來之前,雲間空氣漲滿水分子的味道。

大學時的護理課,大部分,我都是虛混度日的。不過其中有一堂課,我倒是一直印象深刻。 護理老師給我們解釋,所謂的意識、潛意識和前意識。 意識和潛意識都不難理解,她唯一花上了些時間解說的,是前意識。關於前意識,她簡單地說了個故事。她曾經有位交往甚久的男友,後來因故分手。許多個日子過去,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個人了,也甚少再想起,關於他們之間的種種。一日,她在偶然的情況下,打開了個許久未用的肥皂盒,頓時,裡面的肥皂散發出某個那種肥皂才有的獨特香味。當她一聞到那股味道,所有的回憶一下湧上心頭,快樂的、不快樂的、委屈的、激動的,甚至是那個男人的樣貌身形。她突然痛哭失聲、久久不止。那是她前男友慣用的肥皂牌子,獨特的味道將時間的光譜扭曲,把她帶回某個許久以前的時間點。

不論自然科學上是否如她所述,真的有著這樣的理論。然,是這樣的,我甚相信,味道,會攪亂人感官對於時間所產生的生物感覺,將人錯置於另一個似乎早已消失的時空裡。


關於小鎮海牙的記憶,有一部份,是建構在,混和了淡淡的煙草味和某種男用香水上。數次,我在熙攘的人群中,聞到那個似曾相識的味道時,我會突然轉頭,試圖在人潮裡,找出味道的來源,顧盼良久,即便多年以後,我依然如是。我知道自己是有些傻了,不過,這已經變成一種下意識的反射動作。其實,我不是真的很記得我殷殷尋覓的人是什麼樣子了,但我總是循著那股氣味去的,像候鳥南飛般的生物程式般,早已深植在我腦下的某一處。

我幾乎想不起第一個男友的樣貌,跟這個人有關的事情,其實也記不太得了。我一直認為這是我與生俱來的生物保護機制,保護我的心靈免於受困在不愉快的回憶裡。然而在我記憶深處,卻從來沒有忘掉過他香水的味道。我可能會忘記一個人,但卻永遠忘不了他的味道。


我曾和摯友蜜汁腰果小姐,在法國南部的某小鎮裡的香水工廠,製作屬於自己味道的香水。看見將各種香料逐步調成自己發明的香水,真當有趣極了。完成之後,還可以為香水取名。(註一)

我們搭著幾個小時的公車就為找到秘居鄉間的香水工廠,還差點死在路上(註二)。七月天裡,小城挺靜謐的,就見兩個東方女生像螞蟻般的忙著,在炎夏裡的古舊巷道裡穿梭,曬著紅通通的臉頰,揮汗找尋指示上的香水工廠。

或許這怎麼都是種商業噱頭吧!不過倒成了我和腰果這輩子很難忘懷的記憶之一。

我記得當時自己與腰果還笑說,如果要一個男人很難忘記你,最好的方式就是習慣使用某一種香水。如此即便與你分手,不管多年以後,只要在路上再聞到相同的味道,他都會想起你來。兩個女孩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陣,然後說,可我們自己做的香水,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味道了,這樣男人們又怎麼會在路上聞到相同的味道?既然聞不成,又怎麼能再想起自己呢?

雖然目的達不成,不過我和腰果還是很興奮能擁有自己的味道的。

這讓我想起多年前,讀到徐四金(Suskind)的『香水』時,我第一次見識到,味道居然可以被細分為這麼多種,且用如此千變萬化的方式來敘述呈現複雜的感官表現。在那混和殘酷、傷悲、批判和氣味的美學裡,彷彿真的可以嗅到書中的氣味,一一透過文字,躍然紙上。市集骯髒的腐菜餿水臭味、身上因病痛細菌年老發出的酸乳酪味、種種香水配方藥草的香料味,甚或是,主角殷殷找尋的某種特殊處女香味。

原來,味道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透過不同的分子組合,可以呈現出千百種的態樣,潛伏沈睡在大腦的記憶深處。


這麼多年了,我到現在都仍常常回想起,廣達香肉醬的味道。

倒帶到那個在妹妹還沒有出生的房子裡,那時,我們寄住在別人家的樓上。穿過樓梯間有一個很小的廚房,其邊邊勉強地塞下一個小小的餐桌。夕陽西下時,一方陽光總恰方得斜斜地曬進屋裡,媽媽在巧容一人轉身的廚房裡忙和著,我坐在餐桌前,支著下巴,望著母親。水沸了,裡頭的蒸氣使勁的想往外掙脫,將大同電鍋的蓋子波波波的頂著,鍋蓋不安分的震動著。母親總會將肉醬炒過,所以會有一種格外冒著熱氣的香味。配上熱呼呼的稀飯,我童年時甚是愛吃。現在想起,那嚴格來講不過就是個粗食,但卻佔了我童年記憶的很大部分。

在美國時,有好幾次,我以為自己聞到童年時熱呼呼的廣達香肉醬味道了。定神一辨,才發現不過是自己沒來由的錯覺。


視覺的記憶之於我,有如一張張的照片,至多是停格或不甚流暢的電影;然而,嗅覺的記憶,每每都將我帶回事件當時,彷彿時間倒流,重回現場般,那樣真切。




附註:

註一:當然會有專門的調香師指導你,哪些香味可以混在一起,哪些不行;什麼種類的香料相斥,什麼相容。否則,門外漢調出來的味道,還真是說不出的噁心。 製出的成品與配方,是完全屬於自己的,還可以自己取名。你要用上自己的名字也行,另給天馬行空的名稱也可以,高興就好。該香水工廠會記錄下你的資料與配方,倘若你離開那裡,用盡這罐自製的香水以後,還想再要,可以與該工廠聯絡。他們會調出你的資料,如法炮製後寄給你。當然,這些都是要錢的。有時想想,法國人也挺會搞些商業噱頭的,浪漫的錢果然挺好賺的。除此之外,唯一的後遺症是,因為工坊裡充斥種上千百種的香味與香料,所以離開之後,除了頭可能會暈,還會暫時失去嗅覺數小時。

註二:我們從坎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出發,乘坐一輛大巴士前往位居鄉間小鎮的香水工廠。在一個超級大上坡時,巧遇紅燈,進也不是退也不得,巴士又無力,在加上該大巴士的司機是位女士,或許臂力不甚足,停在大陡坡中間的巴士,就直直開始倒退往下滑,煞是嚇人。像是電影情節般,那時我們以為自己就要順著陡坡往後墜下死掉了(跟自由落體有得拼),車上的男性乘客也嚇得差點要出手相助女司機拉住手煞車,可是危及時刻又無法換手。幸而最終我和腰果還是保住小命,今天我才能坐在這裡胡說八道。







【本文原刊於2005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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