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J時,J看來有些憔悴,以前的光彩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 * *

我承認我極厭惡那些環繞在男朋友身邊,曖昧不明的死蒼蠅女人。但我也受不了那種整天窺伺馴養、事事懷疑到家的女朋友(當然,除非你男友是一個百般考驗你耐性的花心機車男,不過這種男人還是甩之為上吧)。

據我不負責的研究顯示,一百個男人裡面有一百零一個,是痛恨女朋友兼差調查局便衣,夙夜匪懈孜孜不倦地追查他們的一舉一動,大至下班偷溜出門把妹乎、上班摸蛤仔兼洗褲搞工讀生乎,小至內褲幾天沒換、昨日挖下的鼻屎黏在餐桌哪一角(呃…應該沒人邊看網誌邊吃飯吧…),都要問上一問、管上一管。蓋雌性動物的文科較雄性動物強,想來大抵是生物本能使然。女人都把自己的地理範圍劃分得極清楚,只恨不能學狗在四邊兒角上各撒泡尿,以示權威;地理好不打緊,歷史更是背得滾瓜爛熟如數家珍,蓋前女友幼稚園念哪裡,高中聯考幾分,曾與男友同遊何處,何時初吻…所有過去女朋友的身家背景都瞭若執掌。

話題扯遠了,我要說的是,極其不幸的,J就是那「負一」個男人。

我的朋友J是一個帥哥,這在我身邊算是很稀有的物種。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邊並沒有什麼帥男人(認識我的男生請不要自己對號入座)。 而J,就是我少數的帥哥朋友之一。說實在的,他的外表我也不知如何具體形容,大概就是一張就算他只是跟你推銷現金卡,你也會笑臉盈盈心想「老娘我今天真是走的什麼好狗屎運」兼樂不可支爽到不行的俊臉。

出國前夕,慣用日系保養品的我,為了怕在美國小城裡買不到,而有臉皮乾枯老皺之憂,便殺到「蒐購百貨」先進他一大堆貨。由於行程緊湊百廢待舉,便趁補貨之際和J先吃頓便飯,順便說聲古得拜。

我還在狂掃盤中那堆咖哩,J忽然說:「ㄟ,我交了一個新女朋友。」

「是嗎?」我稍稍抬了頭,以示尊重,接著又繼續猛吃盤中的咖哩。


J接著迫不及待地跟我講述他們的認識經過,我抹了抹嘴,邊聽故事邊吃掉嘴角邊最後一顆飯粒。我見到J滿臉的開心中,有一朵小小的綠雲…喔…不是…是小小的烏雲罩頂。應該是說,開心中夾雜一點幽幽的神情。

果然,J接著說:「但是…就是她管得比較多一點,比較沒有安全感。」

「怎樣管得多啊?」其實我還是有點餓,我邊說著邊用眼角偷偷瞄著菜單。

「也還好啦,他就是不喜歡我跟女性的朋友有聯絡,不喜歡我跟女生說話。像今天我們這樣出來吃飯她應該就會不高興吧。我想,她就是比較沒有安全感一點啦…」J搔搔頭。

說實話,我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但是我知道,人心是沒有辦法歸控制的,唯一要破除不安全感魔咒的方式,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壯,讓自己向上提昇(唉呦,好八股…)。心該是要放在自己身上的,總強過放在自己無法管轄的領域。不過當時我還不是很明白這個道理,身體尚未力行,自然無法說之。

不過看到J興奮開心的樣子,我也替他感到開心。匆匆和J說了再見,沒隔幾天,我就上了飛機。

到美國的第一個月,我的死雅虎奇摩信箱壞掉,臨行前一來匆匆忙忙,二來也從沒想過信箱會不work,所以並沒有記下所有友人的電話號碼。於是,我就和J失去了聯絡。

直到J生日的那天,奇蹟似的,我突然想起,在我從台灣帶來的手機裡,雖然沒有電話簿,但有J以前給我的簡訊,所以我應該有J的電話號碼。但這麼簡單的事,我過去八個多月來居然完全沒有想到。興奮之下,我打了一通越洋電話給J。

我和J又重新聯絡上了,那是我還在用MSN時代(恐怖前男友L之MSN對話事件大概發生在同一時期),J常用會MSN跟我抱怨跟哭訴他女朋友對他的諸多管制行徑。

不准跟女生聯絡或見面是最基本的,一群人中間有女生也不行,頂多只能出現其他男生帶來的女朋友(不過到後來她也不太喜歡J跟男生朋友出去了)。

電話簿中所有的號碼都要檢查,女生的都要刪掉。

她把J所有的電話單據地址,都轉到她家,包括手機室內電話,並且都申請通話明細。每月通話明細寄來時,她就一個個檢查號碼。

我不知道J是怎麼忍受的,據他說,他覺得反正自己從來也不做什麼虧心事,她愛查就任她查囉,如果這樣她就會安心高興的話。

我是一個沒有耐性更加痛恨別人管我閒事的人,我也覺得自己光明磊落,可我就是不喜歡讓你知道我在幹嘛,那怕我今天在家只是吃零食看白癡電視泡泡腳也好,我就不喜歡男人囉裡囉唆、瑣瑣碎碎地問我生活細節。如此這般,我更加覺得J是個奇男子。

MSN清單檢查是一定要的,絕對不只是檢查那麼簡單,有時J一上線,就發現他的好友名單全部被刪個精光。一般偷看對話記錄已經太初階啦,J的女朋友可是強勢到把名單整個刪掉。(我也不記得那時J是怎麼和我講話的,好像是他有不只一個帳號之類的。所以看吧,這種東西怎麼防,何況J還不是有心做壞事者…)

所有的密碼J女朋友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千方百計破解。

只要稍有不順她意,一定就是沒完沒了。

不論對方女性身份為何,她總是有辦法揭穿對方虛偽面目,看透對方真實目的(她自己認為啦)。我們簡單以下列對話表示之:

一號對話
J:「對啊,她沒有男朋友。」
J的女朋友:「那她一定是喜歡你想要勾引你啦!」
眉批:「有危機意識固然很好,但草木皆兵看到鬼影就開槍會不會有點累…」

二號對話
J:「拜託喔,她已經有男朋友/老公了好不好。」
J的女朋友:「那她真的很賤耶,不知羞恥,都已經有了男朋友/老公還來勾引你,淫蕩…」
眉批:「%○&*□◎……..」

總結一號對話與二號對話,看來凡是沒有屌的生物,都不能接近J的方圓三百步內…(還沒試過三號對話:「拜託喔,她已經有女朋友/老婆了好不好。」)

J女朋友滴水不漏保密防諜的程度,直逼國安局特務,恐怕得直接保送。如果有朝一日她加入CIA的行列,全球恐怖組織定將被滲透無疑消滅殆盡,堪稱和平大使、人類希望是也。

J猶如囚犯似的,她不但密密地封鎖住所有J能對外聯絡求救網絡,也順便把J的人際網路在不知不覺中一併封鎖掉了。

據聞那段時間,J身邊所有的女性,不管熟不熟,全部都捲入了風暴之中,只有我剛好游過太平洋,僥倖沒被捲入兼以誅滅。


我看過J女朋友的照片,其實她是個漂亮的女孩子,不知是心態還是怎麼回事,她對自己會那麼沒有信心。只可惜,再漂亮的女孩子,沒有了自信,就很難發出耀眼的光芒與吸引力…


沒想到,再怎麼樣,我也還是遭到了波及。


我難得有機會回台灣兩星期,由於J工作地點離我下機處很近,我們便相約快速地吃了碗麵(其實也只有我在吃…),聊了不到三十分鐘,臨走前,J問我要了我這段期間在台灣的電話號碼,還不敢在手機裡記我的名字,便以某家百貨公司的名字代稱。而我因為等不到胡桃媽,又苦無電話可用,只好借J的手機打給老媽請她速速來接,助我將一大籮筐行李扛回家。

各位看倌看過了上述隨便舉出的管制後,想當然爾便知這怎麼瞞得過J女朋友的法眼呢。自此之後,我便每天早上五六點都接到無聲電話,甚至連我媽也一併受擾。就算知道我有時差也不用這樣搞我吧!怎麼說話對方就是不出聲。弄到後來我媽覺得很害怕,因為不知道到底是誰每天這樣打電話來。

過了幾年,到如今,其實我也不太記得對方最終有沒有罵我,或我有沒有破口大罵了,又或是對方還有沒有搞其他花樣了。我只記得某日清晨在我不堪其擾後,我就直接打電話給J,告曰本人最近極盡受擾之情事,暗示恐其女友所為,囑託J詳加查明,倘若事實確如此,我也請之拜託之令其好好管束閣下之女友,定要拴好顧好,千萬不要再恣意放出門咬人。

的確,我是沒有直接證據得證明那是J女友所為,但是我們並非身處法庭,而且這一切已經侵入干擾到他人生活,我以有限的證據緝拿犯人,也是萬不得已。況且,我那次短暫回台,知道我回來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論有我的電話號碼了。


我不明白,這樣令雙方疲累的戀情,樂趣究竟在哪裡?

或許J的女朋友樂在其中,但對J和其他人來說,不啻是一種折磨。J的家人也快被該女友搞瘋,頻頻勸說分手。

我承認,我是有那麼一絲不悅,帶著那絲不悅,我飛回了美國。回來美國不久後,我的電腦再度死掉,就這樣,我又和J失去了聯絡。



~~ 待續


附註:
大家一定覺得電腦壞掉在我的文章中出現很多次對不對?我也覺得很鳥。可我真的要很生氣的大喊,我明明用的都是人皆稱道的穩固牌子,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壞掉啊。而且每台都不只壞過一次,還要壞到壽終正寢為止…不要懷疑我,我沒有偷下載A片A圖A漫A game連A餐都沒有,因為我是電腦白癡啊!!我只會很規矩地做很有限的活動。我現在改用Apple,朋友說如果連Apple都可以被我搞壞,那就實在※◎□&#…辯無可辯了…(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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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灣回美國的飛機上,我忽然覺得很感傷。

腦下收到自己真的要搬回台灣的訊息,心裡忽然有種不可置信的虛幻和真實交錯。


我一直以為,對於這個城市的記憶,大部分,來自於曾經聚集於此過的人。人來人走,一批換過一批,不斷地重洗重寫我對於這個城市的感覺。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走了,幾乎只剩下我,我憂鬱、沈滯,然後也開始想要逃離這裡。

後來,我發現我真的也可以走了,靜下來,身邊沒有任何人的喧嘩聲,才倏然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城市本身,居然也是有純粹的感情的。

我開始貪婪的呼吸屬於這個城市的空氣;走在松樹街的林蔭小徑時,用每一吋皮膚去沐浴從枝葉間透隙的陽光,用力在碎石板路上,答答地好像要踩出什麼似的;我在舊家後面靜謐的小店坐下,法裔老闆露出微笑,點了一客Alisia,一改平日的狼吞虎嚥,我居然認真用味蕾細細品嚐prosciutto與橄欖油黑橄欖蔬菜蕃茄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冬天要來了,這裡開始天黑的快,我望著窗外一盞盞亮起的燈,忽然想起剛來這個城市時,曾經寫給某個男孩子的一封信。模模糊糊,信裡面好像有一段是這樣的:
「我今天一睜開眼睛,就想起了你。……我打開書本,想著你;我折衣服,還是想著你……天黑了,我爬上書桌,把臉湊在玻璃上,想從點點燈火中找尋你住的地方;我們住在一個很小的城市裡,可是,我還是望不到你…」

我忽然自嘲了起來,想到那信裡如孩子般的呢喃自語,以及些許的愚蠢。這個城市改變了我些什麼呢?我還是一個如以前一談起戀愛就用力燃燒自己的人嗎?很多事,彷彿都已經很遠了。


脊背很痛,我開始困惑,自己蹲在那裡打包的,究竟是行李?或是回憶?


有一堆我試圖想帶走,但其實帶不走的東西,直望著我發楞。

我也無力地回望著它們。

我一直都是個健忘的人,我知道。一旦我走了,很多事,我就會不記得了。

但我無法將所有的感覺,對空氣的感覺,對樹木的感覺,對建築物的感覺,對食物的感覺,對溫度的感覺,都一一收進我的箱子裡。


市中心街角的那家蛋糕店停業了,我曾經為他們的草莓塔和烤布蕾動心不已,每每駐足品嚐。這兩道分別微酸酥脆和香甜醇滑的甜品,是另一種記憶那個街區的方式。

只是,並非我不走,一切就不會改變;曾有過的味覺記憶提醒了我。


我想起之前那短暫的離開,在坐了近二十小時飛機後,半夜裡風塵僕僕返抵這裡時,打開門迎接我的那張笑臉,還有一束新鮮的淡色玫瑰,以及一盤熱騰騰的Mushroom Risotto。 然後,以這裡為中心,我們將為地球劃上大半個圓,分別向左向右飛去。






【本文原刊於2005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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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公寓裡面,有一個小小的廚房,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廚房。


我天生有一個怪毛病,就是相當討厭油煙味。
以前住在家裡的時候,只要有人在廚房一開始做菜,我就會以瞬間移動的方式,飛奔到廚房門口,「砰」一聲的把廚房門拉上。然後逐一把家裡所有房間的門都關上,才能鬆一口氣的,回去繼續進行我原本在做的事。

我這個討厭油煙味習性,已經到了某種病態的程度。
高中每逢午餐時,我一定要鋪上一個小桌布,才能打開我的便當盒開始進餐。
大學的時候,只要朋友提議到油煙味很重的餐廳,我就會試圖逃跑;如果發現用餐回學校身上有一股油煙味,我就會渾身不自在一直到回家換掉衣服為止。
長久以來,我甚少穿著毛衣出入任何需要進食的場合,就是深怕毛料亦沾染去不掉的油煙味。


所以,廚房對我而言,一向都不是一個感情很深的地方。
即便母親「每餐」後都會刷洗廚房,我還是很討厭進入廚房。不曉得為什麼,廚房再乾淨,我總是覺得裡面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廚房味」。 但究竟什麼是廚房味,我也說不上來。

即使我從小就立志當一個超完美家庭主婦,我仍舊無法愛上廚房。

我不能理解,吉本芭娜娜「廚房」裡的那個女孩,覺得全世界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廚房,即使是髒兮兮的廚房,仍喜歡的要命。 對於這個想法,我真的無法理解。


到了美國之後,在宿舍裡沒有廚房,所以什麼東西都得往房間裡擺。大同電鍋、鍋碗瓢盤、餐具食材、小冰箱…一股腦的都堆在房間裡。 這對於有極度潔癖的我來說,真的是快要抓狂。 日復一日,於是,想要一個小小廚房的願望漸漸在心中誕生。

後來,我搬進了另一個公寓。我有了自己的衛浴和活動空間,還有一個位於房子中間,小小的廚房,但是卻沒有門。

遺傳了母親的習性,我把它刷洗得非常乾淨。也感激我的前手(前任房客),是一個只拿高腳椅坐在廚房吃三明治,從來不在家裡開伙的人。

但是,我仍舊很討厭油煙味,所以很少在廚房大展身手。甚至以前在台灣最喜歡吃的炒蛋,以從來沒有做過一次。


第一次覺得油煙味不那麼討厭,是從看到那個背影開始。

那天,我像個小女孩似的,扭捏而怯懦的站在廚房門口。

「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嗎?」我有點不安的問著。

他一邊熟練的處理食材,一邊說:「不用啊~~你去休息就好了。」

看著猶疑的我,他笑了一下:「那你去放點好聽的音樂來聽,好嗎?」

我點點頭,一溜煙的跑去CD player旁邊,選了一張Ana Caram的blue bossa,又跑回廚房門口。

「那我還可以幫你做些什麼嗎?」我小心翼翼的又再問一遍。

「嗯…」他想了一下,「那你想要幫我布置餐桌嗎?」

「嗯!!」我興奮的點點頭。

他又笑了,像對一個小孩子似的:「那這就是你的工作囉~~你要把它布置得很浪漫喔~~」我也笑了。

布置完了餐桌,我又再度回到廚房門口,高大的他已經把我的小廚房塞滿了。

「我可以站在這裡看著你嗎?」我問著。

我忽然發現,正在作菜的男人是那麼的性感。
他專注的表情,令我有一點著迷。我不禁微笑了起來。
有一個男人正在為我做菜,除了父親曾為我做過蒸蛋之外,這還是頭一回。 我想,我有一點感動。

我忽然回想起,也是在廚房,有一次,在為某個男人下水餃。

那天,沾水餃的醬汁剩下不多了。我想起那個男人很愛這個醬汁,沒有這醬汁的話那男人是不吃水餃的。於是,我省著自己不用,小心斟酌著,深怕那男人自己在家時,會不夠吃。
隔天,我們又吃了一次水餃,我把剩下所有的醬汁都倒給那男人。
那男人忽然大叫著:「這樣一點點醬我怎麼夠沾?快沒有了你幹嘛不早點講!!」
我錯愕的看著那男人,一時為之語塞。
這樣,也錯了嗎?我想著。戰戰兢兢只是換來抱怨。一個從來就是坐在房間裡面等吃的男人,一喚二請遲遲不上桌,上了桌,也只有抱怨。

「baby,我們來跳舞。」他忽然把我拉到房間中間,我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輕鬆的拿捏做菜的時間,甚至還有餘裕與我跳舞。

很慢很慢的舞,廚房裡傳來一點點培根和蕃茄的味道,我好像沒有發現。

那次晚餐之後,我靠著菲力牛排的油煙落塵,在我的白色地毯上滑行了三天。


漸漸的,我的廚房熱鬧了起來。

義大利菜、日本菜、墨西哥菜,還有我高興時,也下廚參加的台灣菜。
極盛時期,我的廚房裡大概有十幾種的麵類食材,pasta有Penne rigate, Rigatoni, Perciatelli, Spaghetti, Linguine, egg pasta, 和我最愛的farfalle。其他還有蔬菜麵、蒟蒻麵、上海細麵、粉絲、麵線、板條、蕎麥麵、烏龍麵。不論東方超市或是西方超市,都沒有我的麵類種類齊全。
我的廚具越生越多,我開始幻想,有一個大一點的廚房。

他在廚房裡,永遠都是那麼輕鬆,可是表情卻很專注。

我不舒服的時候,他下廚我睡覺,然後菜一上桌,他就親親我的額頭,叫我起來吃飯。
有時候他也會說:「你可以在這裡陪我嗎?」我就會很開心的在旁邊繞來繞去。
有時候我整理家裡他下廚。
但最多的時候,仍是我站在廚房門口望著他,看著那個性感、為我忙碌的男人,然後沈浸在小小的幸福裡。

有一天,我餓極了,突然吵著要吃pasta。他煮了我最喜歡的farfalle,放上桌。像對一個小baby似的,他把我抱到他的大腿上。我好似個小孩子,腳盪來盪去,左手勾著他的脖子,右手叉著我的蝴蝶麵來吃。 忽然,我發現,這個常常下廚的男人,身上居然沒有一點油煙味,只有一個香香的、暖暖的味道。 於是,我把他抱的更緊一點了。


我開始留意書店裡雜誌上的大型漂亮廚房,開始會仔細去看店裡的廚房用具。

不可思議的,彷彿,我對廚房有了一種新的情感,一種無法詮釋的舒適和甜蜜。

雖然,我好像漸漸失去了自豪的巴掌腰,和以前隱約可見的肋骨。

我想,即便我的廚房有門,我也捨不得把他孤伶伶的一個人關在裡面。 或許,會有很多我很討厭的油煙味佔滿我整個房間。 不過,在我對廚房有了新的印象之後,似乎,我的嗅覺也開始漸漸失靈了...




圖片說明:他第一次下廚的背影。啊,那時頭髮還沒長長,所以不捲,還不像綿羊的頭啊...(也就是還沒長成羊頭人身的東西咩,哈哈~)







【本文原刊於200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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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來小城找我,我們相約一起去吃飲茶。

談笑間,M嘆了一口氣,說:「好女人都到哪裡去啦…」

咦…這句話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咧!?

我忽然想起,約莫半個月前,自己才在blog上,放了一篇關於好男人的文章。原來,這個年代,不只女人在感嘆,男人們也在靠夭好女人在哪裡。這世界倒挺公平的。

我問:「那你對好女人如何認定?」

M:「也沒有什麼。我只想找一個簡簡單單,可以跟我一起過平靜生活的女人。」

我繼續詰問著:「不過你在美國這四年,已經錯過四個喜歡你的女生啦!他們都不好嗎?」

M:「不會啊!他們有的個性溫柔、中西優點兼併;有的胸大腿細臉蛋美;有的...(太多,以下記不住)」

身為多年老友,我誠實又直接的說:「那你在鬼叫什麼?這些條件佳的女生放著不管,你倒是被感情複雜的女生耍的昏頭。」

M沈默。

我又說:「那台灣也有很多女生不錯啊!你上次回去沒人幫你安排相親啊?」

M回答:「有是有啦!人挺好,但我就是沒什麼感覺。」

M又接著說:「現在有很多女生,跟她們說話,有的不是觀念狹隘,要不就是言語無味,我真的和她們講不下去。 我希望她們會說英語,會有自己的想法。會…(以下族繁不及備載)」

我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當成金牌媒人。

我完全無法理解,這些火星語翻成地球話,再轉化成具體的條件會是什麼。

男人要的真的也是好女人嗎?

男人,是可以被「好女人」滿足的嗎?

或者,男人也在尋找好女人,可是卻從來不肯透露,他心中所謂的好女人指的是什麼?「好女人」這個詞,只是個幌子嗎?

在這個年代,大家都流行尋找好女人與好男人。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大家在說的好女人跟好男人,究竟是指什麼。

我不曉得聽過多少個男人說,他們希望找個有自己想法的女生,因為百依百順沒有主見的女生無趣,無法跟他們的心靈並駕齊驅。一回頭,又聽見他們跟我抱怨著,女友個性太強烈,以致時有爭吵。你們也幫幫忙,指名要點麻婆豆腐、宮保雞丁,一上桌又嫌豆腐雞丁辣,是想怎樣?那你不會一開始就點開陽白菜、涼拌小黃瓜咧!嫌白菜小黃瓜無味,又嚥不下花椒辣子,其實男人難搞的程度,往往也不下於女人。


以前每次要幫身邊的男性朋友介紹女生,第一句被問的話總是:「那她漂亮嗎?身材怎樣?」我並不否定以外貌作為標準,美麗的事物,如果光用眼睛看,自是人人愛之。膚淺膚深不過都是個人見解罷了。君不見兩個小娃兒擺在那兒,一開始,可愛的那個一定是先討人喜歡的。(當然醜的那個如果是自己的,又或美的那個壞到不行當然是另當別論)但奇怪的是,當男人們坐下翹起腳來感嘆時,我聽到的,卻絕大部分是嘆「好女人在哪裡」。看來,男人真當高深莫測。

假設現在我們就把實驗前提定為『男人需求 = 好女人』,附帶:好女人外貌可以是美是醜是普通,可是我又碰到弔詭的實驗瓶頸。

因為M又接著告訴我,他看到身邊有許多人,交的女朋友,或也可以稱的上是所謂的「好女人」,但是你說這些男人很愛女友嗎?看得出來不是(男人們自己也承認)。你說他們騎驢找馬嗎?也不是,因為沒在找馬。不過說要分開,也找不到什麼大事理由要分開,兩人這樣平平靜靜的作伴也挺好。就這樣日復一日,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但也好像少了點什麼,有些空虛,其實真的不和對方在一起,也不會怎麼樣。只是,就少了那個分開的理由。雖無味,但也未至棄之。直至有一天,分開,是因為藉助外力事件,而非兩人真正面對內心所求。

女人真正有魄力大刀闊斧展斷情絲者甚少;而男人,對於感情裡沒有什麼必要特別去改變的事,通常會坐視,不到必要不動手解決。因為對男人說,簡單就好,他們永遠弄不清楚,為什麼女人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於是,無味的雞肋就一直被放在那裡,直到有一天真的汁枯味乾了為止。

看來,好女人在感情市場裡,彷彿也不似男人宣稱的那麼受歡迎。

在一起的理由,有太多,絕對是「因為她是個好女人,而且我身邊的每個人都覺得她好。」

然而,分手的理由,有更多,是「她真的是個好女人,但是我就是不愛她。」


於是,不管自己想要找的究竟是什麼?只要張著「我找好女人」的大旗,避蔭其下,就覺得很安心。

就這樣,不論個別的獨立因素;有很多『好女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找不到男人;有很多『好女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拋棄。

或者,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好女人(或好男人)這回事,有的,只是許多好雞肋….

剎時間我恍然大悟,我們都有許多好雞肋,但卻怎麼也尋不到自己的好女/男人在哪裡…







【本文原刊於2005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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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B遠道來訪,一來相識多年,二來初次造訪,理應是要好好招待一下。 B到達之前,母親再三叮囑別虧待人家,我抱著有朋自遠方來欣喜,自是將母親的話記在心上。

B先在其他城市待了兩天,然後偕同另一位住在該城的朋友一起過來。

為盡地主之誼,加上這也是難得好好聚聚的機會。便邀了幾位舊同學,一同共敘家常。到達的第一餐,理所當然的(依照台灣人的理),幾位住在這裡的同學合請了那餐,基本上,也賓主盡歡。

第二天午餐,結帳時,大家紛紛掏出錢包。住在他城的友人說,不好意思打擾,大家都是學生,而他在工作,所以這餐希望由他來結帳。一片混亂中,桌子有一個角落特別安靜。

尋找著靜謐的來源,我把目光飄向B,她有如不動明王般,直立立的坐在那裡。沒有表情的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帶著優雅而怡然自得的態度。

當我們終於決定好付帳方式,B笑了笑說:「來美國真好,到哪裡都有人請我吃飯,其實根本不用帶什麼錢。」

『鏘』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敲進我心裡般,我覺得有點奇怪,但說不出是怪在哪裡。

接下來的十天,我成了主陪。其實我是很開心B的來訪的,我們相識很多年了,我是很認真的想要帶她好好逛逛玩玩,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因為,美國是她一直很想要來的地方。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在一種「自然而然」的情況下,卡一直刷,現金一直掏。但B對我來說,除了是朋友,也像是妹妹的感覺。我認真的希望,她遠到來此一切都可以很開心。

因為美國大,點點之間相接不是那麼方便,所以通常許多留學生都有車代步。我沒有車,但是交通費常常也轉嫁到我身上。

一切似乎都很愉快,最後一天晚上,我找了綿羊頭和另一位男性友人共進晚餐。綿羊頭也很有心的找個一間甚有特色的餐廳,看起來一切都很好。由於是最後一餐,我還是幫B付了那一餐的錢,其他人Go Dutch。

但開始令我有點傷心的,是第二天。

隔日我送B到機場去,但由於身體不適,一路在計程車上,我想吐到不行,肚子痛到汗都要滴下來,B並沒有特別說什麼。 一到機場,或許因為時間有點趕吧,B迅速的跳下計程車,只丟了一句話:「我先去check-in囉!」

一瞬間,坐在車上的我,忽然有一種很糟的感覺。

司機望著我,我強忍一路上想要作嘔的感覺,默默的掏出錢包,付了計程車錢。

忽然,我覺得自己好像不是一個朋友;也不是一個導遊,只是一個,一直跟在後面收尾付錢的人。

臨走前,B並未提到剛剛的車費,只說她身上現金不夠,但因為還要到他城轉機,所以就跟我拿了五六十塊美金。我沒說什麼,只是想著身上剩下的現金不知夠不夠我坐車回家。


我一直以為,B對此行應該是有一個很愉快的回憶的。

直到有一天,B與我通電話。

B:「ㄟ,對了!我問你喔!你在你男朋友出去的時候,通常都是誰付帳啊?」

胡桃:「啊?讓我想想,通常是他付帳的多,不過我也會付帳。嗯…倒不是誰請誰,應該比較像是輪流出錢。這樣比較自然,也比較方便吧。」母親從來都要我記掛著,不要隨便用別人的錢;其實,我也不喜歡欠人家,不管是人情,或是金錢;能免則免。

B:「喔,是喔…」

「為什麼這樣問啊?」我不解的說。

B停了一下,說:「唉呀!也沒什麼啦!就是上次最後一天晚上我們四個人去吃晚餐啊,我還一直以為,他們兩個男生會幫我們付錢咧!」

什麼?等一下…我有沒有聽錯? 為什麼他們兩個男生要幫我們付錢啊? 只是因為他們是男生嗎? 如果照這樣的邏輯算下來的話,是一個男生幫一個女生付錢。 我跟我男朋友就算了,反正我們自己常常也混著付;可是另外一個男生為什麼要幫你付錢啊? 你們才第一次見面,他跟你又不認識,為什麼要幫你付錢啊?

我還在一團混亂裡,B接著又說:「而且喔!說實在的,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那天晚上的感覺耶!兩男兩女,感覺好像是要blind date一樣。」

ㄟㄟㄟ…你是不是搞錯啦!我們從頭到尾沒有想過什麼相親的事,況且大家也都知道你有男朋友啊!只是一起吃飯而已,你會不會想太多…

話又說回來,如果你是不喜那種介紹的感覺,那又憑什麼要人家幫你付錢呢?(註一)一邊抱怨說討厭狀似相親的氣氛,另一頭又話為何男生不幫自己付錢,豈不怪哉?

我忍住腦海中諸多思緒,不想直言,便嘆了一口氣,說:「我想,或許是西方人和台灣人的想法比較不同吧!台灣人是熱情好客,西方人個體獨立思想深植。不過,都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是文化差異罷了。」

B不以為然的搶白:「不會啊!你看像我某某朋友,他是美國人,他也是有請我和我男朋友啊~~ 還有,某某太太,我去紐約時她不是也請吃飯…他們全部都是美國人啊~~」

我開始有點不悅了。 首先,幾個美國人不代表所有的美國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的想法;別人做什麼不代表自己也得照做。 再者,他們是你的朋友,願意招待你無可厚非,我的朋友與你初次見面,席間你話都沒有說上幾句,他為什麼就得掏出綠油油的鈔票幫你付錢呢? 第三,你也得看看帳單長什麼樣子,是個什麼樣的餐廳。他們請你一頓,是在比較經濟民生的餐廳,但我們不是。 我之所以幫你付錢,就是因為覺得我們決定了地點,自然不好意思由你來出可能超過你預期的餐費,再加上這也是最後一餐。身為熟友的我都已經幫你付錢了,為什麼你還要想著讓他來幫你付錢呢? 最後,也是我最要強調的一點,沒有人有幫其他人付錢的義務,人家願意出錢,是因為自己心裡願意,希望款待朋友,讓大家都有溫馨愉快的感覺。把別人付錢當作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恕我無法苟同。

我忍不住問:「那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誰付錢?」

「當然是我囉!」B揚起略帶驕傲的語氣:「因為之前他在當兵啊!剛開始工作之後,賺的錢又比我少,所以當然是我付錢囉! 我才捨不得讓他付錢咧!不過最近他也開始常常要幫我付錢啦…..巴拉巴拉…」B還在自顧自的講下去。

老天…那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和心態呢? 你都幫你男朋友付錢,但卻要求初次相識的男性友人幫你付錢? 我真的無法理解。 我打住了這個話題,不想再說下去。

我想了很多天,是我錯了嗎?還是她的價值觀有問題?



吾友蜜汁腰果小姐之前身居紐約,紐約係名聞遐邇的慾望城市,吃喝玩樂文化藝術運動名勝,無一不缺。到美東未訪紐約,猶如進美而美沒買奶茶三明治般,殘念。

是以,腰果小姐也成了人人拜訪的搶手對象。山東大妞兒爽俐真切,自是盡其所能相聚招呼。 是以,久未聯絡的朋友一個個如春筍般的冒了出來。一下這個說要吃飯,一下那個說要借住她家。紐約旅館城裡是出名的貴,便宜一點的,總是要住到Queens, Flushing,坐地鐵到曼哈頓少說也要個三四十分鐘。 於是腰果小姐位於中城的家,就成了常常被詢問留宿的地點。 況且,朋友可不是依照你的時間表來的,有時上課忙,有時考試多,還是得抽空,否則無辜被貼上「跩什麼?有什麼了不起」幾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住在窮鄉僻壤的我,也只能為腰果小姐掬把同情之淚。

有次以前大學的小學妹學弟們,因公來美,路經紐約。事前在MSN上遇到腰果小姐,便先打了個照面:「ㄟ,腰果,我們到紐約的時候,別忘了要請我們吃飯喔!」

小妹妹,你們一夥人拿公費來美國,雖說公費不可亂揮霍,但也不是沒有錢吃飯。你們一行六個人,我們腰果小姐也不過就認識兩三個,兩三個裡面還有一個不太熟,你怎麼就叫人家請吃飯呢? 紐約餐廳奇貴,稅又8.5%,小費15-20%。這樣一頓飯吃下來,可是好幾天的伙食費,你怎麼忍心叫你紐約居大不易的學姐付錢啊?你不知道其實她自己在日常生活裡都得小心計算使用生活費,還常常拿人家速食店星巴克的餐巾紙回家以節省開支。(腰果,不要打我…)


摯友開心果先生以前住在倫敦時,我一直懷疑,他不是去唸書,而是去開免費民宿的。


嗚呼!出國唸書的留學生,其經費來源,有的是自己之前辛苦工作賺錢錙銖必較攢下的;有的是拿獎學金或向銀行貸款;有的課餘尚須在異地找機會打工;有的是父母支援,即便是家裡支持,除了少數祖業開金礦的外,難道以為跟家裡拿錢很爽嗎?又不是沒有罪惡感。

在這裡,留學生各付各的,或是大家分攤,是很正常的事。因為無力也無須去負擔他人的花費。 大家都是學生,不需商場上你來我往的豪氣。雖然不用到1 cent, 2 cents 分分計較,但也不是可以擠金的憨肉頭,呼嚕嚕的一按,金元就嘩啦拉的掉下來。 再加上物價差異甚大,台灣賺的錢拿到這裡來花,更是有如在心頭狠狠捏上一把;僅一字,『痛』。

我曾經問過綿羊頭,朋友來訪關於出錢這件事應該如何。 綿羊頭倒給了我一個出乎意料但發人深省的答案。他說:「我覺得對於來訪的朋友,吃飯應該是要他們出錢囉!」

我一驚,這不是沒禮貌,大不敬咧?

綿羊頭解釋著:「因為在我們的觀念裡,人家來訪來住你家,已經是帶給你很大的不方便了。如果吃飯其他一切雜費,都還要你付錢的話,那主人負擔過大,太不平衡的話,豈不是很不愉快。那下次你就不會希望他再來住了,如此不是反而失去了朋友來訪的本意嗎?」

他頓了頓:「再加上你又是女生,其實實在沒道理要你出什麼錢?」咦?忽然跑出紳士風度來了?

綿羊頭的想法乍聽之下,與我們熱情好客的民情文化大不同,但是以他們的邏輯仔細一想,其實也不是全無道理。

但或許我還是無法全盤接受綿羊頭的思維,我覺得第一餐請客倒無妨,但如果之後陸陸續續還有許多餐,實在是不方便給主人過多的負擔。

對於訪客,不是要你虛偽的搶帳單,但至少不要一副不甘我事,或是TAKE IT FOR GRANTED的樣子,這樣會讓主人很難過的。 很多訪客在台灣賺錢辛苦,但是不知為何來到這裡,忽然一下就變得沒有數字概念的起來,大概美金忘記換算成台幣,直接改單位吧?完全沒有價值意識。

其實,令人詬病的不是在於主人付錢,而是在於那種要人付錢,認為請客應該,事事理所當然的心態。

大部分的留學生,在異鄉孤軍奮戰,生活課業壓力,諸多苦處不足為外人道。朋友遠道來訪,故鄉溫情暖意,自為人生四大樂事之一,滿心歡喜亦會熱誠相待。

地主之誼固然要盡,但過份誤用的話也真的是害死人。或許有些人只是隨口說說「請客請客」,但這就足以令我們小小留學生汗毛直豎冷顫直打。


是以,親愛的訪客們,請多為你的朋友想想,讓大家賓主盡歡吧!



後記:

1. 這裡不是說相親的話就應該付錢,而是說,如果認為「男生付錢」是一種表達男性風度的方式,那麼應該是用在男女有別的意識上。倘若以朋友的角度而言,男女眾生不皆應平等嗎?何來要他人付錢之說呢?

2. 本篇乃觀「留學生活 ─ 夢幻版 VS 真實版」,有感而發,手癢下之產物。







【本文原刊於200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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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出門前,看到「好男人在哪?在這~」,心裡也充滿了的疑惑。是啊!我也認識一些好男人,為什麼女人都說自己在找好男人,可是卻對於大把堆在那裡的好男人視而不見呢?

我很認真的,利用剛剛上健身房還有沖澡的時間,仔細的想了想這個問題,於是我得到了一個小小的感想。擱著本來要上架的新文章,先把這篇放上來。希望有助於突破我諸多好男人朋友的疑惑與迷思。

姑且不論這些所謂的好男人是否真的是好男人,因為好男人的定義隨人而訂,我們只能採用最大公因數說;再者,古語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了,又何況是感情事,非當事人實在難以論斷。

好啦!我們就假設這些都是好男人好了。成群的好男人供在那裡,為什麼女人只是嘴上抱怨,眼珠子卻跟瞎了一樣咧?

嗚呼!大抵女人真正找的,並非「好」男人,而是她們「想要」的男人。

呸!這是什麼廢話。再忍一下。

這裡不是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蓋女人們夢幻是夢幻了些,但倒也不是全都是蠢蛋。自古女人愛著壞男人們,你以為她們真的是愛那些男人的壞乎?當然不是,她們愛的,是那些可以讓壞男人們耍壞的東西。一個男人要使壞,定得有些本錢,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就是張俏臉,要不,就是把妹的招數。君不見「十面埋伏」裡的金城武,要妹有妹,自是最佳例證。

到這裡有一點明白了嗎?

這麼說好了,所謂的「好」男人的「好」,只是一般要件;除了一般要件外,還得加上特別要件。至於這個特別要件是什麼呢?那可就要視個案而定啦…

真個挖開女人的心房瞧瞧,就會聽到各種聲音啦!「嗯..其實我想要我的男人有喬治庫隆尼的酷帥」;「我倒希望他有數不盡的鈔票讓我敗,如果能釣上豪門小開那是最好的啦!」;「我想當醫生娘啦!」;「我希望他很有才華,最好還有那種觸不到的距離感」;「我比較實在,我只想要個大屌」;「人家倒希望他能每天說笑話陪我解悶」….女人有各式各樣不同的願望,怎麼一一滿足咧?每個女人想法又不同,不若男人整齊畫一的簡單。

諸君以為女人們真的會說出那些她們心中真正想要的特別要件啊?甚少哉!大部分的女人,小嘴掩掩,管她心中嚷嚷的是蔣公人頭紙、大屌還是美形男,她都會跟你說:「嗯…人家只是想要個好男人啦!外貌沒有關係啊~~經紀狀況穩定就好,然後誠懇老實,孝順顧家就好。」然後你就看著女人們,頻頻參加竹科工程師的聯誼或是醫師團相親,跟在滑頭但臉蛋嫩嫩的飛仔後面尖叫著,醉眼迷濛的望著有兩三下把妹招數的豬頭。開始嫌誠懇老實是悶葫蘆,嘴上要個孝子,結果又抱怨丈夫總往婆婆身上貼。

女人甚少說出真心話,再加上自古傳統婦德教育下,對於自己想要的,更是三緘其口。

男人就簡單多啦!他如果跟你說他要貌美細腰長腿加大奶,他就真的是要貌美細腰長腿加加大奶。 男人不喜歡賢良淑德?非也!只不過貌美細腰長腿翹臀大奶是一般要件,賢良淑德才是特別要件。如果還像日本AV女優一樣會叫,那叫意外的驚喜。

所以,女人是虛偽的囉?倒也不真的是完全虛偽。哪一個女人不想找個好喬木托,只是除了這些,還得要有點別的東西而已。

所以話說回來,女人其實是任性,沒個準的。她們有各式各樣天馬行空的條件與幻想,是以只能各個擊破,無法一舉攻陷。

再加以女人對於好男人的定義,有時甚是奇怪,比如王文華文中其女性朋友所稱的身高175。說實話,我實在是想不出來身高與好的關連性。如此說來,身高174.9就不是好男人啦!原來,男人的好與不好,就決定在這一釐米間,人生真是殘酷。至多你可以說,我「想要」身高有175的男人,而不是將身高175,放在好男人的必備條件之一。

所以,「女人想要好男人」這件事,絕對不等於「好男人都會被女人想要」。

然而,我並不是鼓勵所有的男人都不要當好男人。相信我,好男人絕對是你把妹的基礎,只是商品雖好,仍須加上包裝與促銷。如何實行,就要視你的消費者群啦! 但也別做過了頭,她愛拉小提琴的男人,你明明痛恨小提琴,還為她每天練上十八小時,手抽筋脖子扭傷。真正愛你的人,絕不會因為你無法達到她的夢想而不愛你;當然,只是如果你達到,她會更愛你。

至於女人們,除了大家應該要真正面對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還是認為,可以在一般要件外,加以特別要件的。本來就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你如果就是喜歡這樣的條件,那你當然就是去找尋這樣的條件。有的人要找的是深愛的人,有的人要的只是可以給她安穩的人。這樣,有什麼不好呢?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供需對應的。 固然你可能會碰到好男人會碰到壞男人,但人之所以為人,當然是因為無法完全依照理智行事。人的一生中,會受傷,但也會學習。能不受傷當然最好,但這也是種成長。比起犯錯,更可悲的,是你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活在自己所設下的桎梏中,無法掙脫。


我不了解好男人的真正定義,但是我始終相信,「不要花心」,絕對是要件之一。
沒有女人會喜歡花心的男人,花心的男人之所以還有人愛著,誠如前述,她們一定是愛著你其他的某些東西,而不是「花」著的那顆「心」。


好男人們!想要知道為什麼你們還單身嗎?不是因為你們不好,而是因為,女人的心中,都藏了一些小小的秘密要求罷了!

於是,更新興的男友條件就出來啦!很具體但是也很抽象,很模糊但是好像又很清楚,你好像抓到一點邊了但是其實還是離她很遠,那就是:「唉呀!找男友的條件,人家只要『感覺對了』就行啦!」



* 以上純屬個人見解,不為普羅大眾單身漢們負責。
(就跟你說了是不負責講座嘛…)






【本文原刊於200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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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衣架


我們從紐奧良回來的那天,綿羊頭的叔叔到機場來接我們。因為天氣太冷,叔叔又趕著去約會,所以綿羊頭就只好拎著行李先到我家來窩著。

剛進門,我還在門口磨磨蹭蹭,綿羊頭已經跑進房間。

我才剛脫鞋,就聽見綿羊頭在大叫:「baby,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不可以這樣做…#%$XO%#X$O….」(以下完全聽不清楚他在嚷嚷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連燈都還沒完全打開,就見綿羊頭氣急敗壞的衝出來,手上拿著幾支衣架,把它們丟在走廊上的雜物堆。

「baby, 你知不知道不可以這樣做…..難怪我們這麼倒楣… #%$XO%#X$O….」他嘴裡還在碎碎念。

「ㄏㄚ(二聲)?」我一臉疑惑,實在搞不清楚狀況。

綿羊頭像機關槍一樣的說著:「不可以啦…你怎麼可以把衣架放在床上咧?這樣會招致厄運耶…難怪最近我們都不太順利…」

我當場狂笑了出來:「天啊~~這是你們義大利的迷信嗎?好好笑喔~~」

不能把衣架放在床上,這我還是頭一遭聽到。

我出門前匆匆忙忙,隨手把衣架扔在床上,居然犯了忌諱?

綿羊頭還一臉認真的繼續說:「對啊~~還有啊~~你也不可以在屋子裡撐傘啦~~這樣也會倒楣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路易西安那的老莊園裡,我在紀念品店裡稍稍打開一把黑色小花傘時,他嘴裡不曉得也在嘟囔什麼。原來是在說這個。

想想其實台灣也有類似的說法,只不過好像是說會把鬼帶進家裡之類的恐怖事情…(台灣傳說果然比較猛…)




**********************

(二)祝你好運


說到迷信,仔細想想,其實綿羊頭的迷信也還真是不少。

考試的前一天,接到朋友打來的電話,問候兼祝我考試順利,順便也附帶問候了綿羊頭一聲。

「XXX說祝你考試good luck」掛上電話,我隨口告訴他。

「shit…shit…#%$XO%#...」綿羊頭開始一臉懊惱的罵起有的沒有的東西來。

「你在幹嘛啊?」我不解的問著,心想不曉得這傢伙又在做什麼。

「唉喔~~在義大利考前不可以跟人家說good luck啦~~這樣會反過來,會倒楣啦~~」他繼續皺著一張臉。

胡桃:「那你媽媽剛剛還不是祝我good luck?」

「不是不是啦~~他是說#%$XO%#X$O….(以下為義大利文,完全不解…),要反過來這樣說,他不是直接說good luck啦~~是因為我怕你聽不懂,所以才直接翻成good luck給你聽,那個是祝你考試順利的意思啦~~」綿羊頭急急忙忙的解釋著。

「唉呦…我就是怕接到這樣的電話,所以我考前幾天都不接電話,也盡量不開機。沒想到還是聽到啦~~shit…shit…#%$X(義大利髒話,意指下地獄之類的意思)…完蛋啦~~完蛋啦~~」綿羊頭繼續陷入自怨自哀的情緒中。


這讓我忽然想到一個老故事,有一個人去算命,算命的說他三日之內有水厄,必死。 該生把自己關在家門之中,三日不出,想曰不近湖海溪河,必能逃過大劫。沒想過第三日上,該生仍一命嗚呼,原來其洗臉時一時暈眩,臉浸於洗臉皿內而溺斃…

想想就覺得很好笑,我關上門,留綿羊頭一個人在房裡繼續嘟囔。




**************************

(三)可怕的星期二


好久以前的一個星期一,我和綿羊頭要去報名考試。

「我今天來不及耶~~我們明天再去好不好?」我問綿羊頭。

綿羊頭思索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那我們可不可以星期三再去報名咧?」

胡桃:「為什麼要等到星期三,有點晚耶…」

「因為對於新開始做一件事情,星期二是一個不好的日子啦~~」綿羊頭說。

綿羊頭又接著說:「還有星期五也不好。 因為我們說不可以在火星還有金星的日子開始做新的事。火星代表星期二;金星代表星期五。所以這兩天都不行喔…」

「唉…其實我也知道這是迷信啦…但是能遵守就遵守吧…」他又補上這一句。

大佬….星期二星期五不開始做事,週末又休假,星期一想來也得以Monday blue做個藉口,那這樣說來,一個禮拜不是只有星期三和星期四兩天可以做事。我看這是你們義大利人懶惰的藉口吧…

「所以囉~~我每次星期一想要開始唸書,如果沒有做到,那就要等到星期三了。」綿羊頭狡猾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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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不過對於看見黑貓會倒楣,還有不能從梯子下走過,綿羊頭倒也自有他的說法。

「我覺得以前的人會這樣說,是有原因的。我想是因為夜裡看不見黑貓,所以容易被黑貓抓傷咬傷;至於梯子,從人家梯子下走過本來就危險嘛~~這是一般的常識。」綿羊頭得意洋洋的對我說著。

胡桃心中喃喃自語:「你最好就是一副好像你是破除迷信之神的樣子,想想你那個衣架還有恐怖星期二的德行….唉….」


最近又聽到一個新的,因為義大利考試幾乎是採口試,綿羊頭說他大學每次考試,都穿同一套西裝去,因為他第一次考得很好,所以就迷信下去了。大小考試連穿了幾年,到西裝爛了還在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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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於200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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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識二十年的摯友克萊兒小姐最近訂婚了。

從小學一年級就跟她一起辦家家酒的我,除了有狀似母親的莫名感動狂喜外,我那顆最近轉不太動,光顧著監視手腳勞動工作的腦袋,竟也開始思索起一些可能比吃睡有深度一點的東西。


其實,對於「訂婚」這件事是如何形成運轉的,我一直搞不太清楚。小時候看叔伯姨嬸大人親戚的玩法,大抵是受到傳統習俗三書六禮的影響,似乎是將訂婚當作是結婚的儀式之一,或是兩者合併請,又或者是在結婚日前的一個月到三個月辦訂婚宴。

到美國後,整天沒事看一些沒營養的電視節目,諸如wedding planer什麼的,一些千奇百怪的求婚節目,再加上周圍一些已婚婦女同胞的教唆洗腦,才發現訂婚原來不僅僅只是個附屬儀式罷了,真是小訂婚大奧妙。


首先,要怎麼開始訂婚這件事? 我的意思是,怎麼會有訂婚這件事的出現,也就是男女要如何談到彼此要訂婚。

就我赴美數年研究的成果發現(這位小姐也不知道來美國是來唸書的還是怎樣),西方人(不要跟我抬槓,講一個大概而已)訂婚的開始,與求婚一事乃系出同源息息相關,程序是:男方抓住一個機會,或帶女生到有浪漫餐廳,或到一紀念意義的地方,或上求婚節目以安排驚喜(要是我只會驚嚇沒有驚喜),不論有沒有帶著戒指(大部分都會有),然後開始跟女生進行下列一定模式的告白:「自從認識你以來巴拉巴拉巴拉…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巴拉巴拉巴拉…我希望下半生都有你相伴(女生們聽到這句話就要注意了,這邊開始是全劇高潮),你願意嫁給我嗎?」此時,電視裡面的女生一定會大叫歐賣尬,或是激動掉淚,然後,一切就成事了。

說了那麼多現在看起來是廢話,當場卻會讓女人飄飄然的情話之後,男方就會為女方套上戒指,注意,這邊出現一個小小的分叉點。有學說認為,這個時點雙方就已經有合意,所以算是訂婚了;另外也有認為,是在此不久後,雙方會舉行小小訂婚儀式,以茲表示訂婚。

但是不管怎麼樣,統一學說見解都認為,正當程序乃:『求婚-->訂婚-->結婚』。

費事一點解釋,亦即,洋人認為,要先請求對方與你共偕白首,然後訂婚是準備即將結婚的一種允諾,訂了婚,也同時就說定預備好結婚日期。尤其在美國時興個人訂做婚紗,所以從訂婚到結婚中間的時間,乃為籌備所有婚禮事宜之用。

好個一氣呵成,頭尾呼應的結婚程序啊!我不禁感嘆著。

然而,根據本人在本土市場喬裝後的不記名不記數不負責問卷市調結果發現,除了前述根據三書六禮所進行的訂婚外,還有另一種訂婚,被獨立於結婚這檔子事外,統稱『訂婚歸訂婚,結婚歸結婚』也。

這樣的訂婚,不如前述訂婚在結婚的一到三個月前,而是從訂婚的時點望不到結婚的時點,遙遙無期。訂婚不作為結婚附屬儀式,亦不似洋人作為結婚的允諾及籌備起點,乃是作為拖延結婚之用,悲矣!

我的朋友W先生已訂婚,每次眾人起鬨,笑鬧著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W先生總是一臉無奈的回答:「不知道啦,等我這裡唸完書再說吧。」然後轉過頭表示沒有興趣思考本話題的樣子。

其實我知道W先生不是很想訂婚的,根據當事人私下透露,要不是家中父母催促,還有要女朋友一同出國伴讀的同居壓力下,其實他是不會現在訂婚的。想當然爾,他根本就不想去想結婚的時間點。

但是,當W先生的女友也一同出席的場合聚會,W先生還總是做如是表情與回答時(我個人就聽了不下十次),我就不禁為其女友感到一點小小的皺眉。當然這不關我事,不過,我只是覺得,設身處地,如果我是她的女友,被自己的男友當面這樣回答別人,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舒服吧。

於是大家就在猜測,W先生是如何向女友『求訂婚』的呢。(不好意思,許多留學生沒別的,最會的就是八卦與無聊,可怕吧。)據眾人的多次會議研討結果,以及W先生證詞比對,果然得到以下結論:

W先生:「我要到美國唸書了….巴拉巴拉巴拉…一去就是X年…巴拉巴拉巴拉…如果你一起過來住是比較好,但我們爸媽們又覺得還沒結婚這樣似乎不妥…巴拉巴拉巴拉…那我們訂婚好了…巴拉巴拉巴拉…」果然是一點都沒有浪漫的氣氛, 訂婚變成了一種權宜之計。


另外我也很受不了,許多人為了拖延結婚的時點,便以訂婚來當作解決的方式。像是小孩吵著要買玩具,就不耐煩的先給顆糖果做數,以示恩澤,意欲暫時打住小孩的索求與哭鬧。還一副皇恩浩蕩的樣子,好像訂婚就是愛對方的最大化表現。這是怎樣?如果沒有誠意的話,就不要訂婚好了;好似訂了婚,就完成某個神聖的接段性任務。天底下哪有女人要的只是訂婚沒有結婚的呢?是貪你幾盒喜餅咩?許多女人都是把訂婚當作結婚允諾愛意保證,如果只是給一個希望卻不誠懇的話,不過是浪費雙方時間而已。

據不負責任調查,許多男性『求訂婚』的問句如下:

男:「不然我們訂婚好了。」

根據吾友克萊兒小姐提供的參考建議,女性針對上述邀約,依照心情與個案不同,分別有以下兩個選項可取用回覆:

一、 女:「不然你去死好了。」
二、 女:「不然你去呷賽(台語「吃屎」之意)好了。」


意者歡迎自取,毋須洽詢。


再者,個人認為,除非有其他特殊因素(例如家庭、遠距離等等)者,從訂婚到結婚最適宜的期間是半年至一年,不宜超過一年半。

我一直覺得,人,不管是談戀愛訂婚結婚,有許多事,除了靠情感的累積,還要有那一瞬間的衝動與勇氣往前飛的。時間拖的太久,火花容易消失。

或者,就像打電話到蛋糕店訂了蛋糕,卻遲遲不來付錢拿貨。隨著時間經過,蛋糕就快要不新鮮了,偏偏被訂走了又不能賣給別人,放在窗裡旁人只能看,想買也不得。老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束手無策。如果沒有買蛋糕的意願,只是佔著毛坑不拉屎(唉呀!不是將女性比做毛坑啊,順口溜而已),霸著不放,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訂,無謂累人累己。


其實,訂婚這道手續不一定要,因為重要的是雙方的允諾和心意。倘若僅是一份無味之肴,甚或推託之詞,又何需浪費呢?


我的上海朋友婷婷曾說,求婚三要素乃,鮮花、鑽戒與下跪,要不然她不嫁。婷婷當然是已經嫁成了,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台灣佳婿,不過她的意見還是僅供參考。 我倒是覺得,求婚的要素對我而言,其實是,那一瞬間有想要與對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感動。


拉拉雜雜說一堆,這當然不是求婚訂婚守則,標題不就寫明了,不過是理想的訂婚罷了。




後記:

1. 文章標題借用來自一部日劇,名為「理想的結婚」,由竹也內豐和常盤貴子所主演。 其實內容我倒是沒看過,雖然手頭上有。承恩其他前輩朋友搬回台灣前所贈,留學生苦哈哈,總是東西分享流轉,前手後手薪火相傳。

2. 吾友婷婷是個大美女,性格直爽。人真是種視覺動物,婷婷每次心直口快,周圍的男性雖然不苟同,也只敢心裡機車,不敢嘴上機歪。

3. 吾友克萊兒的被『求訂婚』的過程,為保護秘密證人在下我的小命,恕無法實況轉播,但真是令人感動。





【本文原刊於2005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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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G先生為感情上的問題苦惱不已,便打電話來給我。

與G糾纏好一陣子的女生(呦喝!其實好像有兩三年了…),同時還有另外兩個男朋友。

我問:「你什麼時候知道她還有其他兩個男人的啊?」

G:「一開始當然是不知道,後來就覺得她很怪,常常無端端消失,手機不接,也找不到人。過了幾天,她再打電話來,又是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G頓了一下,想想:「我知道到現在大概有一年了吧。反正她就是很奇怪,我們聯絡也是斷斷續續的,她高興想來的時候就自己跑來。」

我皺了皺眉,又問:「那其他兩個男人知道其他的男人存在嗎?」

G苦笑:「一個好像曾經有發現過,但後來以為沒事了。另一個應該都不知道。不過說不定他們從來都知道。」

我下了一個重要的小結:「所以,理論上,從那個女生的角度來說,就只有你一個人是知道了囉?」

G點點頭。

身為G的女性參謀長、心理諮詢師兼命理勘輿家,在一番望聞問切後,我搖搖頭,出了處方籤,順便再丟給他一支下下籤。

「你自己也知道,不成,對不對?」我嘆了一口氣。

G沒說話。

「這件事在一年前就已經有結果了:就是,你永遠都不會上位。」我認真但殘酷的說。「你知道你失敗的始點在哪裡嗎?」

G搖搖頭。

我說:「就是她知道你曉得她還有其他男人的一刻。」好像在繞口令似的。「或者是說,她讓你知道她有其他男人的那一刻。」

判決怎可不附理由,雖然我只是個騙吃騙喝的情場命理鐵口。

我開始說出我的狗屁理由:「雖然我說,你會失敗,是之前就註定好的,但那不是詛咒,也不是預兆,只是見微知著而已。」

「你知道嗎?一個女人,唉,其實男人也是一樣。她敢讓你知道,或是被你知道了也不怕,就表示你在她心中不夠重要,要不然她想盡辦法死都要瞞著你。通常這種情形,要不是吃定你,認定你就算知道也捨不得走,會秉持著苦女阿信精神,再苦也要扯著臉皮笑,乖乖的待在她身邊;要不就是,事情一旦爆發,你雖不爽一走了之,但失去你她也不在乎,覺得有你沒你都沒差。」

我知道我講話直了點,但我還是繼續說:「而且,說實話,人性有很卑賤的一面。就算她本來戰戰兢兢的,深怕ㄅㄧㄚ康(台語發音)穿幫,一旦她發現你知道之後仍繼續等待(或是她敢讓你知道),她就會開始肆無忌憚。反正你也知道她現在要陪誰,對你說沒空就是沒空,既然你都知道只能悶聲吃鱉。到最後忍氣吞聲的就只有你一人。就算她有時可能覺得有點對不起你,就算她因為不知道要選誰而常常煩惱,但這些感覺,很快的就會被自私、慾望和鴕鳥心態所淹沒。局勢就從這裡開始轉變,這就是你失敗的始點。」

我繼續補充實例:「有一位有女友的男性友人這麼告訴我,他出軌從來不找同是台灣來的女生,因為不管是台灣圈或是留學生圈子都很小,加乘之後更是小上加小,找台灣女生簡直是自找麻煩。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他也一定會告訴那些女生說他有女朋友。這表示什麼?這表示,我早就告訴你我有女朋友了,所以之後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就不要抱怨,該分開的時候也沒什麼好說的。更絕的是,我這位友人還常常保持大家口中純情好男孩形象。」


G繼續沈默著。

我:「況且,一年真的也拖太久了,這表示她的優柔寡斷不是太過份,就是她根本沒有心要解決。這根本就是常識,不需要我擲杯搖籤,你又何苦膠著在那裡呢?」


我聲音放柔和了些,說道:「就算我前面講的你都不相信。唉,用你的小指想想,真心愛你的女孩不會這樣折磨你的,那上頭並沒有綁紅線,對不?」



G接著我給他的處方籤兼下下籤,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他這次一定能解決了,然後滿懷信心和決心(?)的掛上了電話。


我始終相信,『當對方知道,你明白自己原來不是唯一』,就是多角關係中,失敗的始點。 或許並不必然,但至少我目前所見所遇,都按本譜奏彈。


我告訴G的,我想他早都明白。 然而,他只不過是犯了天下癡男怨女都會犯的錯 – 『抽不了身』–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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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黛黛是我的妹妹,對於有這樣一個妹妹,一直令是我哭笑不得的事。

我妹妹的年齡與我相差有段距離,可以算是我生命中意外的另一章。小黛黛剛出生時,我實在無法將她與我的人生聯想在一起。(註一)但漸漸的,這小不點卻給我的生命,添加了許多意想不到的色彩。


*沒人緣組組長小黛黛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門背後的山大王』。這用來形容小黛黛正好,小黛黛就是 在外小貓一隻,在家作威作福的那種人。關起門來後聲音可大了,在外面時陰沈到與野口有得拼(註二)。據小黛黛自己的說法,她是沒人緣組組長。所以膽小的小黛黛,從小學開始,就常常被欺負,明的暗的。每次她回來轉述給我聽,都聽得我一肚子火,直想衝到學校扁人。

有一次我倒真的出手了,由於我們在同一間學校,我很方便的從中學部走到小學部,把欺負小黛黛的男生叫出來。國一的女生,揪起國小一年級男生的衣領,橫眉豎目的警告他說:「你再用板擦丟我妹妹,你試試看。我就用板擦丟扁你。」

小男生皮皮銼,一臉害怕樣,抖著。

妨彿,擁擠的走道上,過往的人影都變得模糊,時間也暫停了;只有我倆的身影仍清晰並列著,直至永恆。

不過一剎那,我想起自己潛伏為模範生的偽裝身份,收緊了要伸出的拳頭,改變了策略:「你家電話幾號?快說!你家電話幾號?你再欺負我妹妹,我就打電話跟你媽媽說。」

平時在班上作威作福,以欺負女生為樂的小男生,現在屁都放不出一個,只是繼續顫抖著。

「鈴~~~~」一陣刺耳的上課鈴聲解救了他。我想起自己還要趕回去喊起立敬禮,便整裝匆匆撂下一句:「不要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不准再欺負我妹妹。」便揚長而去。

我承認,我倆身高差距那麼大,還要我低頭他仰頭,我是欺負小孩子沒錯。不過最終我並未訴諸暴力(如果揪起他領子這件事不算的話),只是告訴他,野口也是有人罩的,再不聽話就叫你媽扁你。然而,事過境遷,我的身高自教訓小男生之後,就沒有再長過;該小男生卻如拔筍似的往上衝。如今兩方對伺,乃是我仰頭他低頭矣…(小黛黛,我已經無法再照顧你,你自求多福吧…)

我不鼓勵暴力,但適時的顯示惡勢力,似乎也是必要的。


*假面女王小黛黛

小黛黛算是個典型的七年級生,高中以後,她開始會使用一些我不知道的年輕人用語與黑話。在網路上,也開始使用一些跟我不同的注音文;甚至穿著也是相當台日風,甚會精心打扮自己。 不過,這就像是跟個與自己大不相同的火星人住在一起一樣,其實煞是有趣;但偶爾也會被她薄弱的中英文程度,氣得半死。(真的!因為火星人說火星話…寫火星語作文…)


小黛黛在網路上,一掃平時野口形象,在聊天室裡甚是活躍。(現在還有聊天室這種東西嗎?我不太清楚)一人可以同時扮演多種角色,隨便三兩下就可以想出好幾個不同又饒富趣味的暱稱來。聒噪的樣子和平時的沒人緣組組長的樣子,相去甚遠。我平常多話的很,但一上線就完全的單調了起來。

大學時,有次我試圖要趕上流行,便與小黛黛一同探索聊天室的世界。

家中有兩台電腦,我與小黛黛分據兩側,開始進入聊天室聊天。

過了一小時…

小黛黛側頭過來看,嚷嚷著:「唉呦!你怎麼聊半天都還這同一個女生在聊天啊?你們都在聊什麼?很無聊耶!」

我答:「不會啊!我看她人蠻好的。」

我伸長脖子過去看小黛黛的螢幕,一驚,小黛黛正同時進入四個聊天室畫面,分別以『橘子汽水』、『婷婷』、『婉兒』以及『小天使』不同的暱稱與四個不同的男生聊天。小黛黛以流利的方式操作,游刃有餘,滴水不漏。與她平日跟男生講話就結巴的樣子全然不同,看得我是一愣一愣。

「你怎麼都不跟男生聊天?」小黛黛問著。

我說:「不想…他們每個一上來就是那幾句『安安』『你住哪』『幾歲』,閉著眼睛都知道他們要說這三句。然後我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我也沒有興趣跟他們打情罵俏。他們大概也覺得我很無聊吧!所以講沒兩句也全都跑掉了。」

原來,我是網路上的野口。

現實生活中的沒人緣組組長,搖身一變為網路假面女王;而現實生活中的人氣小姐,卻變成沒有存在感的野口妹。


我們不僅年齡相差有距,個性和喜好也大不相同。小黛黛常說,如果我們不是姊妹,我們一定不會在一起。 但事實上,我們會一起看漫畫,看愚蠢的電視節目,還有很多兩個人才聽得懂得秘密用語和默契。

雖然是從來沒有說好的,但我和小黛黛最有默契的事,就是不會出賣對方。不管多氣對方,都不會逞一時之快,跑去跟爸媽爆料對方的秘密。所以,我們一直能建立最基本的信任。


*好命的小黛黛

我一直相信,小黛黛是一個很好命的人,『逢凶化吉』這四個字,用在她身上真是在恰當也不過了。其中最著名的,應該非『洪水事件』莫屬了。

想當年小黛黛還在念高三時,模擬考的日子又將來到。小黛黛一如往常的大混特混,絲毫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考完試之後,小黛黛才開始緊張起來。果然,老天真的是站在小黛黛這一邊的,那年納莉颱風來襲,北部大淹水,所有存放在大考中心地下室的電腦答案卡,就這麼一股腦兒的被大水沖走了。小黛黛羞人的成績,也隨之付諸東流,趁了小黛黛的意。


*小氣的小黛黛

小黛黛是一個非常小氣的人,她有著土象金牛座堅毅固執到不行的特性,我是指,對於錢。她是在我見過對錢重視的人裡面,絕對可以排上TOP 3的。

不過她對我還算大方,因為她逛街的時候,看到我喜歡的東西(比如說維尼熊與烤焦麵包系列),偶爾還是會想到我的。她會思前想後最近跟我有沒有吵架,左拐右繞確定沒有更便宜的相同品後,很痛心的買下,然後回來送給我。並沈重的告訴我說:「姊姊~這個東西真的很貴。我想了好久才買下,你這次要好好用,不要又丟在一邊。」

我則小心翼翼的雙手接下,驚訝兼恐慌的說:「這很貴嗎?」

小黛黛認真的說:「嗯!很貴。要九十塊呢!我在西門町找了很久,沒有更便宜的了。」

她真的很可愛唄!對不?

即便是我到美國以後,她逛街看到覺得我會喜歡的東西,還是會繼續痛心的買下來,然後請媽媽跟泡麵一起寄給我。

她小氣,不…是「節儉」攢錢的商人性格,從很小的時候便可以看得出來。

約莫在她小學二年級左右,一向膽小的她,居然也敢單身遠赴離家兩百三十公尺的文具店,就為了去買一枝自動筆。全家對小黛黛的終於成長的獨立自主為之感動,便齊聚客廳為小黛黛歡呼,並詳聞小黛黛的冒險記。

訪問中:

胡桃爸:「好個小黛黛,為什麼今天敢自己一個人去買文具呢?」

小黛黛:「因為我同學看到我的自動筆很喜歡,要我幫他買。」

胡桃媽:「小黛黛真乖,會幫別人忙呢!」

小黛黛:「對啊!」

姊姊胡桃冷不防殺出一句看似無關,但其實重要的話:「筆多少錢啊?」

小黛黛(得意貌):「筆十七塊,可是我跟同學收二十塊。我有賺三塊喔~」

全家開始砲轟小黛黛:「什麼?你怎麼這樣啊?」「幹嘛說謊啊!你知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壞孩子!你連這三塊都要賺,有沒有搞錯啊!」「怎麼可以騙同學呢?」「你被抓到就完蛋啦!」責備聲此起彼落。

小黛黛開始哭:「可是我很辛苦的走去,當然要給我『跑路費』啊~~哇哇哇(哭聲)~~」

此時已是國二、稍有智識的姊姊胡桃,冷淡的說:「你說的,應該是『跑腿費』吧…」

小黛黛繼續哭。一場嘉獎訪問記,便在責備聲和小黛黛的哭聲中結束。


一直到了大學,小黛黛不將錢假手他人的習慣,仍繼續保持著。

我常常認為,如果我不是一個有為(?)的老姊,而是一個好賭的老哥,小黛黛的全部家當,早就被我席捲而空了。因為她藏錢的手法甚是拙劣。

小黛黛床邊有兩個抽屜(你知道,有些人就是要睡在錢附近才覺得安全…),一個有鎖,另一個則無。而小黛黛總是『聰明、機警、防人的』把紅包都藏在有鎖的抽屜裡,結結實實的上鎖。然後呢?是的,沒錯。把鑰匙放在隔壁沒鎖的抽屜裡。

小黛黛,你的紅包經過十幾年才被偷走,已經算是跟你有緣了啦~就不要再哭了吧…


*我愛小黛黛

其實小黛黛這孩子真對我挺好的。我在美國之前有一段時間相當沮喪低潮,便打電話向小黛黛哭訴,老實不擅言詞的小黛黛也不知道怎麼安撫她遠在美國的老姐。便靜靜的聽我說完,然後柔聲安慰我說:「你不要難過了囉~你跟我說你想要看什麼片子,我都去租來燒給你看,叫媽媽寄給你。這樣你一個人就不會很孤單了。」小黛黛似乎搖身一變為我的姊姊,我破涕為笑,那一瞬間有說不出的感動,只覺得此生有小黛黛為姊妹相伴真好。(註三)


我離開台灣,小黛黛也離家上大學,這兩年裡,我想她成長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羞答答的膽小妹妹。

小黛黛怕寂寞,千方百計的,終於給她養到一隻小狗。

一日她說小狗的事給我聽:「我每天都會帶牠出去散步啊!還要花很多錢帶牠去看醫生,每天要餵牠吃藥,陪牠玩。」

「那你會教訓牠嗎?」我問。

小黛黛無奈的說:「會啊!因為牠會隨地大小便,每次又教不聽。所以我會用手打他啊~有時也會用報紙 …可是沒辦法啊,怎麼打牠都不聽話…」

我聽到這裡,突然撲嗤一笑,說:「妳好像媽媽在講自己的小孩喔」

剎那間,我忽然覺得我的小黛黛已經長大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可以照顧愛護另一個個體的大女孩了。小黛黛絕對是比我有愛心的,她會把路上可憐的小狗撿回家(雖然會被全家罵),我卻是個把烏龜放在陽台上曬了一個暑假,都忘了自己有寵物的人。


我和小黛黛,是六年級和七年級的相遇。我們在所謂民國七十年這條線的兩頭互望著對方,互相帶給對方不同的驚喜和趣味。

我們兩個,是爸媽送給我和小黛黛彼此,此生最好的禮物…





註一:關於小黛黛出生時剝奪我獨生女特權的感覺,我之前在『再見!我的好好小姐』一文的開端,略有提過,本文就不再複述。

註二:『野口』是卡通『櫻桃小丸子』裡面的一個角色,她是一個很陰沈且沒有存在感的人,背後會有烏雲的那種,但其實挺爆笑的。

註三:事後,爆衰的小黛黛當然又被大人罵:「你笨蛋啊!這種盜燒的東西怎麼可以寄到美國去…」反正我不在家,所有被罵的焦點就集中在她身上。呵!

最重要的附註:小黛黛這名字怎麼來?是滴~~自然也是她也網路上的眾多假名之一囉…







【本文原刊於200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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