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的不負責講座

「到了某個年紀，女人一定要有一個認知。」吉魯教授緩緩的吐出這幾個字。
我打開小筆記本，知道接下來我的精神導師一定有驚人的開示要出現。
吉魯教授定定的說：「你不能再在感情的路上繼續犯同樣的錯誤。」
這句話看似平淡，但是我知道既然我的精神導師這麼說，它一定有更深的意涵在裡面。
我想了想，試圖想要瞭解的更清楚一些：「老師的意思是？」

「男人都有不同的類型，也都有不同的原因使你失望。 不過，人生本來就是起起伏伏，有不同的嘗試和失敗。 然而，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們還能負荷這些，可是都我們到了這個年紀，你必須瞭解到一點，那就是，我們已經無力再負擔同樣的失敗。 所以，千萬不要再選擇一個男人，是你明明知道他有哪些地方是跟以前的男人一樣爛的，還偏偏又繼續這段感情。」

「喔～～我知道了！！」我興奮的說，並試圖進一步詮釋吉魯教授的這一番話：「就像是我們在玩RPG一樣對不對？ 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你會遇到不同的怪獸，一開始你可能會被他們打敗，但是隨著經驗值的增加，相對的你的戰鬥力和生命力也會提高。你會不停的晉級下一關，遇到各式各樣，更多更強大的怪獸。雖然我們有可能被新的大怪獸打敗，但是當我們回到原來的村落，或是在路上遇到在我們等級低的時候的那些舊怪獸，就千萬不可以死在他們手下，要不然的話，就遜斃了，以前練的那些都白練。」

愛玩電腦遊戲的人都知道，RPG，角色扮演遊戲。一開始時候，你一定扮演著一個小肉腳（通常穿著草鞋，身上有幾兩銀子），要不是在自家茅屋，要不就是師父叫你下山，興高彩烈的出發迎向你的美麗人生，完成搭救女主角或是稱霸武林之類的大業。偶爾去市集逛逛，要不然就闖進人家家裡看看，聊個兩句，順便順手牽個小羊。出了門口，跟阿伯歐巴桑五四三一下，他們常常會叫你去找個什麼東西，或是把解決山賊河妖之類的問題；看見乞丐小孩，不要忘記給個幾兩銀子或摸個小頭，包你有好處得撈。常常還沈浸在把路人甲乙丙家裡搜刮一空的喜悅裡，甫出門，就掉入即時戰鬥畫面。

戰鬥力不強，生命力又低的小肉腳，常常一下就被蜜蜂蜘蛛小嘍囉打敗。然而隨著經驗值的增加，你的等級不斷的往上升，小肉腳不再是小肉腳，隨便賞他們個小巴掌，十五秒鐘內乾乾淨淨，連開扁都不用。不過遊戲設計者豈是簡單的傢伙，隨著你等級的增加，你碰到的怪獸也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難搞。每一次也總要卯足了勁才能全身而退。


吉魯教授微笑點了點頭，似乎相當讚許她這個門生的伶俐和聰慧，頗有乃師之風。 接著說：「對於沒有遇過的錯誤典型，就算失敗了，只能算你衰，也沒有什麼話好講。 但是如果你明明知道這個男人跟你以前遇到的有一樣的問題，你也曾經不曉得在多少個無眠的夜裡發誓賭咒絕不再碰這種男人，可是你還是破戒，那你就是蠢，浪費自己的生命，怪不得別人。」


我開始，默默在咀嚼吉魯教授的這番話。

每個人天生就有自己偏好的類型。在愛情裡，我們總是容易被相似的條件所吸引。 當愛情失敗時候，我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在犯同樣的錯誤，但是下一段相似的愛情又降臨時，我們又遺忘自己曾在裡面受過的痛苦。
或許並不是不知道，但就是離不開，或是無力離開。
一開始，可能是尚未看清；及至看清，卻又已經到了走不出的窮巷中。
相似的錯誤相對於當下的愛情而言，似乎只是一粒微小的沙子；不舒服，但尚可忍耐。 於是，我們在自己選擇的錯誤裡輪迴，有時嘆息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deja vu。 豈知同時，時間已悄悄的從重複的錯誤背後流走。待轉身，才驚覺在交交疊疊的錯誤後，自己連選擇一個新錯誤的機會都沒有。

在虛擬的RPG裡，你可以儲存進度，隨時重來。
但是在真實的人生中，卻無法重來…





【本文原刊於2005年1月】